原本點在紙面上的筆刷,瞬間劃出了一道突兀的痕跡。

面前的這幅油畫,他已經斷斷續續畫了有十來天。

畫中是一座燃燒著的華麗宮殿,熾熱的火舌舔舐著每一處精緻的浮雕壁龕。

熊熊的火光照亮了整片漆黑的夜空,細碎的雪花肆意飛舞著。

宮殿外厚厚的積雪也被灼熱的空氣融化出涓涓的細流,四下流淌。

手機再次發出一陣鈴響,不再是來自管家的簡訊,而是一通直接撥打過來的電話。

於燼落盯著手機螢幕上標註的‘於淵’字樣,狹長而漆黑的瞳孔中平靜無波。

半晌,他還是摁下了接通鍵。

“是,嗯……好的。”

“我這邊快結束了,司機小林會接我過來。”

“再見,父親。”

掛掉電話,於燼落的心情又降到了一個新的最低點。

他伸出手去,骨節分明的手指觸控上了剛才那筆……突兀的線條。

於是索性將它塗抹得更糊,更廣。

指尖沾染上猩紅的色彩,那雙漆黑的眼眸中已然恢復了平靜無波。

他不再猶豫,將畫板上固定的紙張用力扯下,胡亂對摺撕扯成片片染了顏色的雪花。

絲毫不顧,手中沾染的猩紅越來越多。

也不顧鋒利的紙張邊緣,在他的手掌留下數道細小的紅痕。

忽然,於燼落難受地蹙了蹙眉。

鼻端嗅到了一股濃烈刺鼻的氣味,隨著氣味傳來的方向望去——

一股巨大的煙霧從窗邊升騰而起。

他下意識認為是不是低樓層著火了,可仔細一瞧,卻發現煙霧的顏色不對。

不是火災常有的橘紅色,而是泛著一股夢幻的紫。

他笑了笑,原本沒有絲毫想逃跑的他,念頭一轉。

對這場‘火災’的來源升起了一絲好奇。

-

“她看起來很冷,而我的休息室就在樓上。”

其實從小到大,於燼落都不是一個多有耐性的孩子。

儘管他的父親是一條極有耐性的,總蟄伏在暗處,能將獵物一擊必中的毒蛇。

他認為自己好像……並沒有遺傳到父親的這項優點。

所以在幼時,他便一直告訴自己,要學會忍耐。

久而久之,裝了那麼長的時間,他倒也的確養出了幾分頗能唬人的溫文雅緻。

雖然已經臨近四月,首都林塔卻迎來了新一輪的‘倒春寒’,梅雨季。

鴉隱在心底不斷低咒著:

‘怎麼從六樓躥出來了個人,不是說好的不對外開放嗎?‘

但面上,依舊是一副淡然的模樣。

她不知道於燼落到底聽到……又或者看到了多少。

對剛才發生的‘意外’,能勘破幾分。

但這並不妨礙,她將配合對方把這出英雄救美的戲,不遺餘力的地演下去。

從此刻開始,她不再是拯救隨春生的英雄。

於燼落才是。

“你覺得呢?隨同學?”

鴉隱決定將選擇權,交到原書女主的手中。

雖說原本的小說劇情,或許會因為她的干涉產生了一定的變化。

但就目前來看,造成的細微影響,最多也只是推進了隨春生與於燼落初次邂逅的程序。

不同於學院慶典上的‘甜食相遇’——

現在這出英雄救美的戲,可明顯要高出好幾個Level!

撞上於燼落的確是一個巧合。

但鴉隱卻茅塞頓開。

原本在原著中宮澤遲與隨春生的交集,就是要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