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娘只不過拔些雜草,不礙事。”沉母笑著說。“孃的病已經好了,妳這孩子,就別窮緊張了。倒是妳啊!小心點,多休息,別動了胎氣。”

說到肚裡的胎兒,婉荷臉上浮現溫柔的母性光芒,她下意識地撫摸著凸起的腹部。

“不要緊的。這孩子強壯得很哪!一天到晚在我肚裡拳打腳踢,不知道多有力氣。”就像孩子的爹一樣。

婉荷沒說出口,在心底想著,腦中浮現男人的身影,不由得又是甜蜜、又是酸楚地笑了。

沈母看著女兒笑臉盈盈的模樣,心中百味雜陳。

婉荷將一切坦誠無諱地告訴了她;身為母親,她當然心疼女兒多舛的命運,但同時也對女兒的堅強感到驕傲。

“當一個母親是很辛苦的,尤其妳只有一個人……”沉母忍不住嘆道。

“誰說我只有一個人,我還有娘啊!等孩子生下來,咱們一家三口在一起,多好!”

沉母搖搖頭。

“女人始終需要個丈夫,以前在柳家的那個陳夫子,前幾日還來看過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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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您別說了。”婉荷打斷母親的話。“陳夫子和我只是朋友。”只可能是朋友。這句話婉荷沒有說出口。

沉母欲言又止──

沒有用的,這孩子心裡還惦記著那個男人,依她的性格,這輩子是不可能改變的。

“唉,妳這孩子,就是死心眼……”沉母搖頭嘆息,悶悶地踱回屋裡去。

婉荷獨自站在菜園裡,金色的陽光溫柔地灑在她身上,微風輕拂,園裡幾隻白蝶兒飛舞著。

她感到平靜、祥和,而且滿足。

她常常想起葉翬,想起他們短暫但刻骨銘心的一段婚姻,然而當她想起他時,她沒有悲傷,只有濃濃的甜蜜。

她輕撫在衣服底下的珠煉,圓潤的珍珠躺在她雙|乳間。她的體溫溫暖了珠煉,而當她的手按住它時,她可以感覺一顆顆珍珠彷似已嵌進她肌膚裡……

那是他對她的情意。

他給她的紀念並不只這串珠煉,婉荷滿心歡喜地撫著自己渾圓的肚子。

她將擁有他的孩子──

她感謝上蒼對她的眷寵。

不知現在他過得怎樣了?

聽人說柳家不知為了什么緣故搬離了揚州,陳夫子沒說清楚,吞吞吐吐的似有許多顧忌。是因為和葉府結親的關係吧?他們搬到京城去和葉翬同住了吧?那么……

成親後的他是不是終於擁有他渴望已久的幸福?

她想知道,卻又不是真的想知道──這矛盾、繁複的心思啊!

沒什么好苛求的,她已經夠滿足於現在的生活了。

太陽緩緩落下,夕陽餘暉照耀在田園上……

婉荷緩緩走回屋去。

驀地,一陣疾馳的馬蹄聲打破寧靜。

她轉過身來,一個高大、黑暗的人影揹著陽光,騎馬朝她而來。會是誰呢?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來探望她們母女啊!

她以手遮眼,那人下了馬,越來越近,直到她可以看見他的面容。

她的身子一僵。

葉翬的心跳狂亂。

他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見到她了。經過了這么久,他四處察訪,瘋狂的找尋……

終於,她就在他眼前──美麗,亭亭而立……

他向她奔去。

有一刻他在她眼中見到和他如出一轍的興奮光采。然後,突然間那光采熄滅了。

她兩眼空洞地直視前方,像是看不見他……

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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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居然轉身走了!

見鬼了!她竟敢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