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炎一行一路快馬加鞭,中途也未曾停歇過。

白日裡騎馬,夜裡便換馬車半是歇息,也不耽擱趕路。

每至一處,便換一批腳力更好的馬匹,如此日夜兼程,總算趕在九月中下旬回了京中。

京中比起平城和雲山郡偏北,臨到十月的京中已有些寒意。

又尤其是晨間。

晨間入京的人不多,守城見了是平陽侯府的侍衛,知曉柏炎在馬車中,都未曾上前盤問,直接讓開了一條路。

車輪滾滾向前,往平陽侯府去。

侯府門口,馬車緩緩停下。

門口的侍從見是柏炎下了馬車,都拱手行禮。

柏炎腳下未停,徑直入府。

馬車卻停在侯府門口候著,沒有挪動。

柏炎回了苑中,簡單沐浴更了官服,沒有多的時間停留,便又離開了苑中,經過門口時,從侍衛說了聲,「告訴老夫人一聲我今晨回京了,眼下入宮。」

侍衛應聲。

柏炎掀起簾櫳,直接上了馬車。

馬車中只有柏子澗,除此之外並無旁人。

「走吧。」柏炎吩咐一聲。

馬車緩緩駛動。

柏子澗低聲道,「安陽侯是昨日入宮的,在宮中跪了一日了,陛下未得見,只東宮露面說了一嘴,讓安陽侯回,自有聖斷。」

「陸朝安呢?」柏炎問。

柏子澗抬眸看他,「動了重刑,安陽侯是怕世子熬不住,才逼去了宮中跪求見陛下。」

柏炎臉色當即更難堪了幾分,安陽侯此舉正中東宮下懷。

如今聖上病重,由太子代監國。

原本私通妃嬪之事,只要陸朝安咬死不承認,也未必就能安置上這個罪名。

東宮眼下只是將人扣下了,秘而不宣,就是等安陽侯來京中鬧這麼一出。

聖上在病中,連陸朝安被扣的訊息許是都不曾知曉。

東宮事後也大可用盡孝將秘而不宣的事情搪塞過去。

可一旦安陽侯在宮中長跪,將聖上的病氣翻了去,這安陽侯的罪名基本便等於坐實了去。

東宮使了好計策。

一石二鳥。

陛下沒有見到安陽侯尚好,一旦見到,安陽侯自己都不知曉保不保得住。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安陽侯就這麼一個老來得子,自是糊塗了。

他這是親手將陸朝安送上斷頭臺。

這也是柏炎為何著急回京的緣由。

書信上的事,安陽侯未必肯聽勸。

安陽侯是老師早前的幕僚,他若坐視不管,老師處必定也會折騰回京,許是會受牽連。

更何況,安陽侯府還是平陽侯府的助力。

容不得閃失。

但安陽侯還是去宮中跪上了。

柏子澗輕聲道,「安陽侯也是走投無路了,東宮將人扣了,又動了重刑,此事又秘而不宣,安陽侯去了東宮數次都被搪塞了回來,眼下聽說世子快撐不住了,安陽侯上下無門,只能想辦法越過東宮,無論如何也要保住世子這條性命。照說後宮之事全權有皇后娘娘做主,但娘娘是東宮生母,自是站在東宮一方,聽東宮的,安陽侯別無他策,只得去聖上寢殿外跪著,求一線生機……」

這便是一步一步落入東宮的做好的局中。

「安陽侯跪了一日,有人去勸過嗎?」柏炎抬眸看他。

柏子澗搖頭,「此事京中知道的人不多,聖上眼下又在養病,才熬過一場,皇后娘娘都定在臘月辦生辰宴沖沖喜氣了,此時都不敢輕易去觸聖上的黴頭……」

所以,安陽侯還在一直跪著。

柏炎眸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