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睡?」陶媽媽見她有些疲憊。平日裡,夫人每日都會笑笑打兩次盹兒,今日年關,一會兒沒得空。

蘇錦笑著搖頭,「今日守歲,陶媽媽,幫我點盞長明燈吧。」

「是,夫人。」陶媽媽照做。

青苗隨蘇錦回了內屋中。

「前日裡沒繡完的肚兜呢?」蘇錦問。

青苗道,「奴婢給夫人取。」

蘇錦點頭,在內屋中的小榻上緩緩坐下,月份越來越大,似是行動都不像早前,略微有些吃力,起身和落座都尤其要小心。

青苗取了早前沒有繡完的肚兜和剪子針線等工具,陶媽媽端了長明燈來,就放在小榻旁的案几上。

「不必陪我了,你們都去歇著吧,今日累一日了。」蘇錦吩咐。

陶媽媽和青苗福了福身。

臨出屋前,青苗喚了聲,「夫人有事喚奴婢。」

「好。」蘇錦從善如流。

等陶媽媽和青苗出了屋中,蘇錦拿起早前沒有繡完的肚兜看了看,要繡的虎頭,似是還只繡了兩隻耳朵。借著長明燈,蘇錦穿針引線,又喚了聲長翼。

長翼來了屋中。

蘇錦從案幾一側拿起那枚紅包遞給他,「年關壓歲。」

長翼微楞接過。

蘇錦笑了笑,「去吧。」

「多謝夫人。」長翼退了出去。

屋頂上,長翼錯愕看著手中這封紅包有些出神,良久才回神。

屋頂上的瓦許多都是活動的,長翼接下一塊。

內屋中,蘇錦借著長明燈,慢悠悠繼續繡著肚兜上的小虎頭。

她有耐心,亦繡得細緻。

也似是想借著繡肚兜,熬過年關守歲。

長翼放回瓦片,雙手抱頭,仰首看著半空中。

又是一年守歲,今年算不得太平,夫人在儘量給府中四爺和大小姐太平。

老夫人應當寬心。

……

內屋裡,蘇錦微微打了呵欠。

繡東西其實費神,她平日裡不敢繡太久,今日,繡得時間長了些。

還未到子時,她稍許有些困了。

忽得,腹中踢了踢,她眼中的睏意,似是在這胎動中末了去。

蘇錦緩緩撐手起身,坐了許久,正好起來活動會兒,屋中沒有日晷,但約莫應是差不多快子時了。

蘇錦行至內屋的窗戶處,稍稍推開了些。

也就是這一剎那,夜空中的煙花綻放,好似驟然將空中映成了白日。

這是京中子時的煙花,她守歲了。

蘇錦摸了摸腹中,還在時不時踢她一腳,蘇錦輕聲道,「等明年年關,爹爹就可以同我們一道守歲看煙花了。」

夜空中煙花燦爛,案几上的長明燈繼續亮著。

蘇錦望著窗外,輕聲道,「炎哥哥,守歲了,太平安康。」

大帳外,諸多將士都已喝多,圍著鍋,席地而坐。

軍中沒有這麼多講究,柏炎亦在士兵中。

其中一個軍官道飲得有些多,「侯爺,末將早前在越州曾同侯爺一道徵戰過。」

越州?柏炎笑,那是七八月的時候。

那軍官嘆道,「那曲同文就是軍中毒瘤啊,多少兄弟都被他給坑了,侯爺幫我們出了一口惡氣,侯爺末將敬你。」

乍聽到曲同文這個名字,柏炎一時還未想起,後來才想起是那個往他帳中送異域美人,後來被他斬首的越州駐軍的首領。

奪一城,燒殺搶掠,置他早前的軍令於不顧,平白惹出了不少事端。

這樣的人在軍中該殺。

他是未想到,禁軍中有早前越州駐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