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延伸過來,就像一隻溼漉漉的手要扼住我的喉嚨般,它在深情的呼喚:

“血魂珠,我要血魂珠……血魂珠,我要血魂珠……”

景肅掙扎的動作突然停止了,他隨著聲音慢慢的看向我,神情說不出的凝重。

粗壯得如樹藤般的鬍鬚在碰觸到我觸角前又流淌下的血跡時,忽然受驚般的鬆開了對我鉗制,那雙呆呆的複眼就這麼傻傻的看著我,沒了動作。

就在我滑落的那一瞬間,景肅突然大聲喊了一句:“快走!”

走?怎麼走?拋下你一個人走?

我碧央不是這種人啊,你讓我走就走?我肯定要在你不知情的狀況下偷偷溜走才是王道啊!!

可是,我還是走了,景肅對我做了一個口型,我看清了,那句話是:“去找十三。”

不遠處,城牆那邊幽幽的官燈照亮了那坍圮的石磚,我快速的飛過去,吱呀吱呀的推開那寬敞的城門,打烊的酒樓上的布條被突來的冷風吹起,空曠的大街,我緩緩的遊蕩著,這裡,已然不再熟悉,寂寞的冷夜,空虛的讓我心有些發寒。

遠方那是一小盞橘黃色的紙燈慢慢浮過來。

鯉魚戲水的圖案隱隱綽綽可見,我記得那盞燈,那是去年的七夕我和十三一起在運河偷偷截下的一個,而離花燈不遠處正立著輕舉紙摺子的翩翩少年——宋家大少。

紙燈的背後,一個妖嬈的女子出現,長長的頭髮已經快要及膝,優雅的碎步婀娜而至,她忽然右舉明燈,輕輕唸了一句:“碧央!”

十三是極美的,正如此刻般的空靈,燈光將她的長裙鍍上了一層朦朧的光輝,她一聲一聲的輕喚:“碧央,你回來了!”

我跟在外流浪的孩子見到爹孃般開始淚如泉湧般想撲上去好生訴訴委屈,卻在剛準備邁步的時候,停住了,不對,有什麼地方不對。

耳邊還是夜風在低沉的回唱,我僵硬了步伐,遲遲沒有邁進,因為,

這裡,沒有迷谷老頭那龐大的身軀。

還有,十三從來不會用如此溫婉的表情對我說話。

這裡,甚至沒有一點的生氣。

忽然,樓閣上一條線的明燈術倐的滅了,唯餘那個“十三”的紙燈越發的明亮,越發的刺眼。

她輕啟著紅唇慢慢走進,“碧央,你回來了,你的血魂珠呢,來,交給我。”

浮虛的世界開始搖晃,身後的酒樓就像一張飄動的紙張般慢慢出現了褶皺,還刻著青苔的石板路上隱約瀰漫了鮮豔的紅血,然後地上,牆上,就連閣樓的上方,到處是橫躺著屍體,彩色的蝴蝶收起它們耀眼的翼翅,落在那橫成的腐屍上一點一點的咬食,露出它們翼翅引以為傲的骷髏頭。

我想逃,可是,“十三”的臉突然猙獰了,那些蝴蝶飛向她翩翩起舞,替她舉著那盞橘黃色的紙燈慢慢向我靠近。

就在我決定是要奮力以博,還是聽天由命的時候,這褶皺的空間忽然如碎裂的玻璃,一塊一塊的剝落,我抬著頭看著天空出現的一輪皎月,銀輝灑下的時候,地面上那些血腥的東西都一場煙霧般消失得乾乾淨淨。

狂風一吹,紙燈突然兀自燃燒起來,這昏黃的火苗躥到高處竟然讓那個假十三有了片刻的失神,甚至她竟然不過烈火的灼燒之痛,伸出白嫩的玉指去撿起那盞燈。

忽然一陣如雉雀鳥骨哨般的吹鳴,我竟有些頭重腳輕的感覺,啪的一下毫無預兆的從半空中摔了下來。

“十三”不見了,她化成了男人,手中緊緊握著紙燈的灰燼朝我走來,我努力的眨了眨眼,卻見這滿城的風景最終戛然而止在一條黑縫中,果然,我的戰鬥力太低了。

原以為我費盡心思的逃生換來的只是這浮生短短的三百年麼?血魂珠,這是什麼東西,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