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夠踩踏板的,這就是她為什麼一直穿著那雙高底木鞋的原因。但是,即使如此,她做起工來還是不能像那些身高足夠的女孩那樣得心應手,所以,她做了這麼久也只做到三級工,而和她一起進來的女孩們都已經比她高好幾級了。

在設計機械的時候,女王陛下有意將機械做成一定的身高才能操作。這樣,效率會讓管理者自動淘汰掉那些童工,但是她沒有預料到的是,一些兒童因為家庭的緣故。即使吃力也硬是做下來了,而繅絲因為太苦,能招到的人有限。所以對這種情況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上工鐘敲第二遍以後,那些家境較為寬裕的工人才施施然來到廠門口。更有一些是為了混生產崗位資歷考政府管理崗的學生,並不在乎這些工資收入。僱了車送到廠門口。當然,她們還沒有富有到乘馬車的地步,所謂的僱車,也只是幾個女孩子合坐一輛人力推的小車而已。

她們穿著鮮豔的衣服,戴著首飾,嬉笑著從車上下來,嘰嘰喳喳只看得到彼此而無視那些排在前面的、衣衫襤褸的女孩子,和一般外人想象的不一樣的是,她們掙錢未必有繅絲車間的露茜多,但要是把露茜換到她們的崗位上,一定會以為自己在享福而不是在上班了。她們大多是阿羅納埃爾市民的女兒,甚至有一些是商人的女兒,比起廉價的不知名鄉間來的女孩,工場管理者其實更喜歡她們,這倒不全是因為她們的家庭比較有門路,而是因為她們不僅有保證人,家鄉也在這裡,她們對工資不敏感,在崗位上可靠,萬一有事,她們的家庭也賠付得起。所以,她們會比卡特蘭來的露茜更容易得到提拔,做到分發蠶繭、記錄任務之類輕鬆的管理崗位上去。

而且,實際上她們的機會還不止這些,誠然,工廠警衛和工廠不是一個系統,而且常常輪換,腐蝕他們是不容易的,但是耳目眾多的本地人很快就找到了工廠紀律制定者做夢都想不到的漏洞。工人進廠是有核對工牌和點名的,可是,限於技術條件,工牌上是沒有照片的。所以,一個有親戚關係的女孩子還是很容易混進廠裡,她們這樣做倒不是為了偷東西或是為外國人做間諜,而是提前拿工廠的機械練手,將來正式進入工廠的時候就可以用和別人不一樣的進度讓管理者另眼相看。當然,這樣做要有願意承擔風險的親戚,以及為此送給車間管理人員的小小禮物,像露茜這樣的赤貧者是既得不到這種機會,也沒有這種資本——其實,像她這樣的外來者根本連有這種事的訊息都得不到。

她所知道的,只是在下工的時候看到那些“工人裡的貴族”談論著最新流行的衣服飾品、戲劇、未來可能的提拔,粗短的指頭上銀戒指閃閃發光,而她自己則提著空空如也的飯籃,拖著沉重的步伐往那個黑漆漆的“家”走去,十根小巧的、曾經被眾多親友稱讚“像個貴婦”的指頭火辣辣地疼痛,即使已經抹了工場分發的藥膏,也還是痛。但是,沒有人關心她的苦痛,畢竟,她只是眾多離開工場的女工之一,不再是那個圖爾內斯特的富商小姐,連她自己的父母、兄弟都無暇照看她,何況是陌生人呢?

她就這樣步履蹣跚地走在蒼茫的暮色當中,有個男人和她擦肩而過,他拄著彎曲的手杖,穿著襤褸的衣袍,揹著不大的包裹,腳步卻不比她輕鬆,然而,那和她有什麼關係呢?

她沒有看對方一眼,就這樣背對著傑弗裡修會的苦修者,聖地歸來的旅人,現任紐斯特里亞總主教的表兄,越走越遠。(未完待續。。)

337 下基層

高高階坐在紐斯特里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