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次從球場路過的他,都沒有注意到這裡。

“周墨?都幾點了,你在這裡做什麼?”突然灌入耳朵的聲音,讓周墨先是一個激靈。他轉過身,就看到了在灰突突的傍晚,朝著他這個方向,走過來的楚敬肖。看清來人之後,周墨便將視線抽回,又恢復了之前低著頭靠牆坐著的狀態。雖然周墨這個人在班上很沒有存在感,但兩人也坐了兩個月的同桌。早在讀高中之前,楚敬肖就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

說來也是巧了,他一個同齡卻小他幾個月的表妹,跟周墨初中的時候,是一個班的。

周墨雖然不合群,又有些軟弱,但在初中那一水兒的小屁孩面前,也是個白淨少年。

而且這人雖然有些娘氣,卻畫得一手好畫,沒少為之前的那所初中拿過獎。只是平時太孤僻,跟他講什麼,這人都是沉默,沉默,在沉默。久而久之,也就很少有人去招惹他。楚敬肖是因為父母太忙,又因為鎮子上的高中還算有些名氣,加之在這裡讀書的話,也有人照顧,所以當初填報志願的時候,就只填了這一個。學校沒少給他獎勵,他本來就聰明,學習又好,過來之後,每次考試的成績也不比那些在市裡重點高中的尖子生差。

在學校更是老師眼裡的香餑餑。那天在登記處,他一眼就認出了周墨。那人不斷絞著手指的樣子,讓他忍不住開口為對方解圍。

只是沒想到,這人會是他的同桌。

他走過去,半蹲在周墨面前,看著對方頭上的髮旋,想起了曾經聽家裡的老人講過,“兩個旋,牛來變”,這樣的人,出奇的犟。半低著頭的周墨看著出現在眼裡的那雙白底紅紋的運動鞋,第一次主動開口,說:“有事?”說不上什麼情緒,等楚敬肖意識到的時候,他的手已經伸到了周墨的頭上,揉了兩下。手底下柔軟的觸感,跟他想象的一樣,不對,是比他想的更好……

對方的動作不慢,所以等周墨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人的手已經離開了他那不長不短的發。

他站起來,就在周墨以為這人要離開的時候,開口說了一句,“如果不介意的話,其實可以跟我說說的。”

一直低著頭的周墨這才半仰著頭,看著在漸黑的天色下,有些看不清樣子的楚敬肖,說:“說什麼都可以麼?”

那天夜裡,周墨知道了,一直以好學生這個形象示人的楚敬肖,也會騙人,也會逃課,也會跟父母頂嘴。而楚敬肖也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少年人的友情,來得就是這般簡單。兩人關係漸好,周墨也有了些改變。就連班裡的其他人都有些奇怪,怎麼之前還深陷抄襲門的周墨,在經受打擊之後,卻似乎是……開朗了?

儘管還是有些在意周圍人探究的眼神,但只要想到他不是一個人,心中也是有了些底氣。

雖然經常被班裡的幾個戲稱為楚敬肖的“小媳婦兒”的他還是會因為這些臉紅,卻也不會再想以前那樣,將所有人都隔絕在外。

意外的,周墨開始融入了楚敬肖劃出來的小圈子裡。有段時間楚敬肖球隊夜訓,周墨接連兩天被人堵在小巷子裡威脅。有些是看不慣楚敬肖的,不過大部分是衝著他來的。也不知道那人從哪裡聽來的這些,從那以後,楚敬肖就再也沒有夜訓過。每次回家,都會把他送到直通家門的小巷口,看著他進去之後,才會離開。其實這條路,從小就走著的周墨是不怕的,但一想到身後有那人看著,心裡沒有來的有了幾分安心。

如果那時候,周墨分班的時候,在堅決一點,而不是那麼聽他的話,他們之間是不是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楚敬肖搖了搖頭,暗道自己想多了。將喝完水的玻璃杯放在了床頭櫃上,拉開了被子躺了下去。

他關了放置在床頭的小檯燈,卻有些睡不著。腦海中不斷閃過的片段,也提醒著他,過去的事情,的確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