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王國最後的落日映入眼底。

她的口中只說出一句話:“陛下,等等……”

濃重的夜幕漸漸遮掩了四周,蘭凝霜緩緩地跌坐在魔後身邊,她太柔弱,總是這樣,阻止不了悲劇的發生!眼淚,像是祭奠的苦酒一滴滴順著臉頰緩緩滴落。城樓上殘破的軍旗在寒風中獵獵作響。

一派蕭索。吳嬤嬤帶著暖雲趕到的時候,小主已然在雪地裡跪了一個多時辰。

風一吹,人就像斷線的風箏,輕輕地撲倒在雪地之中。

埋葬皇后的事極其隱秘。或者說,皇后的精魂化作一群暗紫色冥蝶,緩緩地飛入空中。

夕陽隱去最後一絲餘暉,冬天的夜黑的太早。

主僕三個,撿了些皇后衣冠,捧著,吳嬤嬤是見多識廣的老人,說起古人有個什麼衣冠冢,現如今皇后薨了,不如就仿照古例,在郊外尋個地方,匆匆葬了吧。

蘭凝霜心裡一陣繚亂,四下也全無主意,臉上掛著淚,嘴裡一味吶吶道:“但憑嬤嬤做主!”只見那嬤嬤一拍大腿,對著夜空長嘆一聲道:“罷了,怪可憐見的,如蒙皇后娘娘不嫌,老身便厚著臉皮代為收殮吧!”

吳嬤嬤說完,撲通一下跪下,抹著淚眼,嘴裡唸叨著:“皇后千歲娘娘,今兒個您走的匆匆,小的在叫您一聲也是沒緣分了!”身後暖雲也是重情義的女子,聽著嬤嬤如此哀哀,想著皇后娘娘平素溫言軟語,對小主也是體恤有加,不覺得也緩緩跪下,眼裡噙著淚,披散著頭髮,向著皇后化去的地方連連磕著響頭。

夜沉沉,北風呼嘯。

一旁的蘭凝霜看著眼前一對老小隔空遙祭,只覺得無處話淒涼。吳嬤嬤從身上緩緩掏出三朵白色絹花,依次放到蘭凝霜暖雲手上。那是棺材鋪掌櫃好心贈的,現在兵荒馬亂的,各家店鋪都關門打烊,只有棺材鋪生意興隆,死人源源不斷被裝棺入殮,那些還未斷氣的,脖子上抹著刀痕,瞪著眼,匆匆就被釘入了棺材,幾個兵士匆匆掩埋,大街小巷,餓殍無數。雖則人王命令城陷秋毫無犯,不許燒殺搶掠,試問哪一次戰役,這條玉律被好好遵循過?

成王敗寇,輪流坐莊,敗了,只有西風嘯天涯。

吳嬤嬤的布鞋子小心的踏著故國的街道,她的臉上蒙著厚厚的黑紗,作為前朝宮廷的孓遺,她必須處處小心,她怕被敵軍抓到。

棺材鋪的老吳已經五十多了,是個面貌蒼白,陰陽怪氣的老頭。兒子上了戰場,不久便傳來捐軀的噩耗,老伴去世早已多年,只留下17歲的兒子相伴左右。老吳想著,若是沒有這場戰事,兒子也該說房媳婦了。

只是一切並不遂人願。吳嬤嬤的腳踏進棺材鋪的時候,老吳正顫抖著一雙佈滿老人般的手把那些紙錢一摞摞壘好。雪白的紙錢倒像一個個饅頭般供在了貨架上。

“老吳,你這裡有絹花沒有?”老吳聽到鋪子裡想起了輕柔的踏步聲,緩緩抬起昏黃的老眼,一個微胖的老婦漸漸映入眼簾。

一束午後淡淡的斜陽緩緩從開著的門裡溜了進來,給這原本漆黑一片棺材鋪帶來了少許明亮。從那光線中,老吳辨出了吳嬤嬤的臉。

“是吳嬤嬤麼,小的眼拙,有眼不識泰山!”老吳匆匆的從櫃檯後走了出來,向著吳嬤嬤納頭便拜。

“老吳,如今這局勢還興這些虛禮做什麼?”吳嬤嬤鼻子一酸,差點墜下淚來,她已從潰退計程車兵口中得知了吳家兒子歿了。

“也是啊,只是習慣了,一時也改不過來!”老吳的話裡滿是傷感。

吳嬤嬤不願在逗留,她怕在這一位失去親兒子的老人面前會失聲痛苦,匆匆的,她從懷裡摸出一定金子,緩緩開口道:“給我三朵絹花,最好的那類,這錢別找了!”

“娘娘薨了?!”老吳的回答答非所問,眼裡的淚卻刷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