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低聲音道:“這次相爺為了我的事,損失了兩員愛將,非同小可,先生是能通天的人,還請老兄在相爺面前,多替兄弟美言幾句,兄弟全家做牛做馬,感激不盡。”

竇辟邪頷首微笑道:“這個自然。”

趙日天大喜,正要感謝幾句,花路拐角處一個聲音這時響起道:“褲衩先生,大小姐請您過去一下。”轉頭看時,只見一個穿著銀狐披肩、長身玉立的少年,緩步向他們走了過來。

這少年的衣著服侍很華麗,剪裁得也非常合身,一張非常漂亮的臉上,不笑時,也彷彿帶著三分笑意,看來顯然很討女人的喜歡;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眼睛裡佈滿了紅絲,顯示出經常熬夜、睡眠不佳的狀態。

能討女人歡心的男孩子,難免會睡眠不足,因為他不睡覺的時候,都在做討女人歡心的事情。

趙日天出入相府也有些時日了,他認識這個美少年,正是猜想門下“七劍八刀九將軍”中的“七大劍客”裡最年輕的老么“劍帥”獨孤映嶽。

竇辟邪剛一啟唇,趙日天就知趣的抱拳告辭道:“先生貴人事忙,兄弟就不多打擾了。”

與趙日天別過,竇辟邪隨在獨孤映嶽削瘦俊秀的身形之後,穿過梅園,走過長廊,轉過朱簷,來到了大小姐蔡璇的閨房,叩門而入。

蔡相用過中飯,在女兒床幔後酣睡正香,蔡璇雲鬢香影,峨眉深蹙,端坐於珠簾後,滿面愁雲慘霧。

“大小姐,褲衩先生到了。”獨孤映嶽向珠簾後的人兒抱劍禮道。

竇辟邪禮道:“大小姐召喚奴才,不知有何吩咐?”

珠簾後的蔡璇慵懶的道:“父親說,天下的事兒,沒有瞞得過褲衩先生的。”

竇辟邪躬身道:“那是主子謬讚。”

“今天我找你來,只有一件事問你,”蔡璇沉吟了片刻,問道:“大姑爺近些日子,心神不寧,夜不歸宿,先生可知他去了什麼地方?”

竇辟邪只說了四個字:“青螺小園。”

第六章 夢,常常有悲傷的顏色

正月二十三,燎疳節。

“北涼鎮”鎮上的百姓,按照習俗,揚花燃火,燎毒去病。

今年的“燎疳節”,“涼城客棧”略顯冷清,冷若顏、冷若霜、冷若雅,這三位姑娘,都有任務在身,奔波在外,沒能趕回客棧和大家一起過節;而冷北城舊疾發作,整日裡在“瘋人院”裡就醫,也有兩個月的光景,沒在公開場合露面了。

只有四姑娘冷若芊靜靜的坐在“冰吻”輪椅上,看著兩個新來的夥計,裡裡外外,忙進忙出著,不時的發出會心卻孤清的一笑。

半老徐娘、風韻猶存的掌櫃“關東一枝花”花十八,打扮得花枝招展,正裸露著裙下雪白的大腿,倚在櫃檯前,跟一個客棧新來的年輕廚子梁煎炸,打情罵俏,談笑風生。

一張猴子腚也似紅臉的賬房先生“三缸公子”溫十七,一如既往的爛醉如泥,歪在櫃檯裡沉沉大睡,人事不省,以至於調皮搗蛋的新酒保小蝶姑娘,偷偷在他背上畫了只烏龜,也毫無所知。

自從廚子唐招財和酒保雷進寶,雙雙喪命在山東“封刀掛劍”(參見《不死藥》卷)之後,即便鎮上的金誠武和張漫玉翁媳兩個,經常在閒暇的時候過來幫襯,客棧也顯示出了人手的嚴重不足。

因此,花十八花掌櫃和溫賬房溫先生,替冷北城做主又招聘了兩個新夥計。

能來“涼城客棧”做事,當然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自然更要有一定的“業務能力”。

花十八推薦來的新廚子,姓梁,大號叫梁煎炸。

——梁煎炸得確是個非常奸詐的人。江湖上十個姓“梁”的,其中九個一定是藏邊“太平莊”梁家的人,梁煎炸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