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銀,哥舒一刀索取得遠比自己多,誰教他官比自己高呢?

——這對宗兄弟本都是“西突厥族”哥舒部的胡人後裔,後來因為戰爭的原因,他們這一支離開部落,遠來“汴京”,一代一代幡繁衍生息,逐漸漢化,定居下來。

少數民族骨子裡的悍勇和兇頑,讓他們這一代,出了不少官場揚名的子弟,其中官階做到最大、名聲闖至最響的,當屬這位“一哥”哥舒一刀了。

據說,徽宗天子狩獵時,被一隻白額吊睛大蟲追襲,恰巧被砍柴路過的樵夫哥舒一刀所救,三拳兩腳打死了餓虎。為表彰壯士的救駕之恩,更欣賞勇士的勇力,官家欽賜哥舒一刀“一哥”封號,帶刀陪王伴駕,宿衛皇宮,成為“大內”皇宮第一大高手。

這次,哥舒一刀就是奉了旨意,帶著“琵琶手”汪鐵鷗、“毒龍手”葛元鳩前來監刑。

第九章 殺死安東野!

押解安東野的囚車隊伍,在提心吊膽中,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到了處決死囚的“菜市口”。

雖然已過晨時,“菜市口”的霧很大,就連菜市場牌坊上橫著“安居樂業”的四個如今看上去相當諷刺的硃紅色大字,也是看不很清楚。

依照往日慣例,這個時分,京城百姓家的主婦們,都該起身到街市買菜的買菜、購米的購米、送娃的送娃、遛狗的遛狗,命好富貴的,便大可以叫婢僕什麼的,代理代勞,代跑這一趟。

令人奇怪的是,今天的菜市口的人,似乎特別少。

很冷清。

今天早晨的霧,呈銀灰色,時聚時散,就如靈魂一般幽柔無依。

行刑問斬的時辰還沒到,但什麼也都沒有發生。

童大公公坐在高臺上,捫捫須角,看著自己白花花的翹眉,他突然覺得自己像這深秋裡的寒霜,身邊落座的柴如歌,就像這冬初的嚴霧,有點捉摸不透。

一想到這兒,就有一口濃痰,忽而毫無來由地湧上了喉頭,他不禁激烈地咳嗽了起來,生出一種如鯁在喉、不吐不快的感覺。

耐心聽他嗆咳了一陣,柴如歌微湊身過去,低聲關切的問道:“義父,您的身體無礙吧?”

服侍身旁的風騷騷跪地雙手奉上痰盂,童大公公重重的吐盡一口濃痰,黎笑笑細心的用柔軟的絲帕,抹去了主人鬚髯間沾著的唾沫子,童貫這才道:“小王爺,你說,那些人會不會來?”

——童貫對柴如歌的稱謂,一向很有分寸,在私人獨對的時候,兩人僅可以父子相稱;但在公開場合或者有外人在場,兩人又都心照不宣的稱呼對方的爵位和官位。

“這個很難說。”柴如歌沉吟了一下:“那個滿身羊羶味的薩那才恩在‘天牢’裡自盡,高俅的‘一箭雙鵰’的計劃,算是落空了一半,‘青衣樓’的辰源悄悄退兵,剩下的‘大風堂’便孤掌難鳴;

孟東堂遠在千里之遠的‘遼東’,跟‘西夏’人周旋,來不及聽到訊息;最接近關內的‘山海關’熊東怖部,路途遙遠,就算聽到訊息,也未必趕得及入京。要出手救人,就只有雲端、諸葛喜這些人,以及一些不堪一擊的散兵遊勇。

雲端心繫安東野,容易感情用事,但以諸葛喜這個老狐狸的智慧,沒道理看不出這是個局的。”

童貫的眼神也跟今天的天氣一樣的灰冷,他問:“所以,小王爺認為王‘大風堂’這些人不會來?”

“剛好相反,他們一定會來。”柴如歌胸有成竹的分析道:“雲端、諸葛喜這些自詡為‘俠義正道’的人,明知道是局,早知道是計,卻還是一樣會來。他們自稱是‘俠義正道’,一旦給自己套上了‘俠名正氣’,就變成了不顧性命、只全名氣的蠢人,實在讓人可笑至極!”

說話時,柴如歌的眉宇眼神,又掠過一抹少見的浮躁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