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淅瀝瀝,雨滴打在玻璃窗上,又響又沉悶,寂寥得人鼻酸。

唐嘉寧是討厭她那個不負責任的父親的,連帶著也恨起了他們姐弟。

明明犯錯的是他,為什麼死掉的確實自己的父母,躺在病床上的要是他唐嘉寧?

唐棠和唐僅袖子上都帶著黑布,但他們畢竟還有兩個人,算上在樓上病房裡昏迷不醒的唐媽,一張桌子不過缺了個腳!

但他實在不想跟著死盯著他家房子的姑姑和臉名字都快不記得的其他親戚走,最終還是選擇了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的唐棠。

出院之後,他才知道唐棠已經去辦了退學手續,她家的房子也已經賣掉了。唐記的店面縮減了一半,老闆換成了唐棠本人,握慣琴弓的手並不是做什麼都能那麼靈巧的,起碼她蒸出來的包子就硬得跟石頭。

在那時的他看來,這個堂姐簡直又蠢又死心眼。不但固執,還特受不了撩撥,明明自己已經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成天跟爆竹似的一蹦三尺高,哪兒有事往哪兒鑽。

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不記仇了。就連他來她家後整整半年沒和她說過一句話,她也能依舊熱情高漲地喊著:“嘉寧,嚐嚐這個包子,這回肯定跟我爸做得一樣好吃!”

這樣的獨角戲有時連田欣欣都看不下去,陰陽怪氣地嘲諷:“殺父仇人的女兒做的飯你都吃,唐嘉寧太不孝了吧?”

為這個事情,兩個姑娘還打過架,揪頭髮抓臉,嚇得剛下課的唐僅直接站在玄關尿褲子。

他想得出神,筆尖頓在稿紙上,劃出了長長的一條直線。

後來是怎麼和好的呢?一週後?兩週後?

門鈴突然急促得響了起來,唐嘉寧看看時間,距離旱冰課估計才開始十來分鐘,不大可能是唐棠。他走到玄關邊,朝著貓眼看了過去。

一個穿著豔麗的女人叼著煙,正不耐煩地不斷按著門鈴。

“你找誰?”

女人停下了動作,四下轉了轉頭,意識到是門內的人問她時,一邊抬手攏頭髮一邊細聲細氣問:“唐棠是住這裡嗎?我是她未來婆婆。”

未來婆婆把唐嘉寧震得不輕,盤問半天,到底還是把人放了進來。“未來婆婆”一進門就四處打量房子,最後一屁股在客廳沙發上坐下來,上上下下來回看他:“你又是誰,唐棠呢?”

唐嘉寧抱臂看著她:“我是房東。”

“未來婆婆”的猩紅嘴唇張大了一點:“連這房子都是租的?”

唐嘉寧也不解釋,直接點頭。唐棠家的房子確實很早就賣掉了,這套房子卻一直只跟田欣欣收房租。

“未來婆婆”看他的眼神明顯和善了一點,還給他騰了點位置:“那我就在這裡等她吧,小房東先生你也坐。”說完,從小坤包裡掏出鏡子,仔仔細細照了一會,這才開始撥電話。

那手機卻跟擺設一樣,只看到她不停地將號碼撥出去,始終不見有人接聽。

她似乎也習慣了,慵懶地倚靠在沙發上,眯著眼睛,反反覆覆地按著撥出鍵。

唐嘉寧看得不解,也掏了手機給唐棠打——大約被人嫌棄也是會傳染的,他的電話裡也傳來了“使用者已關機”的提示。

“未來婆婆”卻想到另外的辦法了,換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翹著蘭花指開始打字,想來是準備發簡訊了。

簡訊發出去不久,她那個粉嫩精緻的手機就震動著響了起來。唐嘉寧眼尖,在她劃開螢幕的瞬間看到了上面跳動著的“親親兒子幾個字”。

“喂,桐桐呀,終於知道給媽媽打電話了?”

唐嘉寧畢竟才17歲,她這樣一副有些卑微地討好兒子的口吻叫他聽得有些難受,轉身往房間裡走。

才走了兩步,身後又傳來了那女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