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牽著馬走著。

劉三兒走在董策右手邊,指了指前面的巷子口,低聲道:“大人,進了這巷子,往裡面走上一段便是了。”

他脫了外面的披風,卻是穿上了一件兒帶帽子的斗篷,把整個人遮的嚴嚴實實的。又是低著頭,因此也沒人看得清他的長相。如此行事,自然是為了防止被人認出來,畢竟他現在是縣衙的衙役,卻是幫著董策做事,反而是要對付縣尊老爺,這等事兒,好說不好聽,沒得沒臉,有吃裡扒外的嫌疑,還是別讓人看見的好。

董策點點頭,一行人拐入了那條巷子了。

冬天白日時間短,現在也就是後世下午兩點多的樣子,太陽就已經是西斜了。巷子兩邊的牆都很高,暖暖的冬日陽光從頭頂上透出來,巷子裡頭一片安靜,青石板鋪成的地面並不很平坦,馬蹄鐵敲在上面發出清脆的響聲。

董策抬頭,看了一眼頭頂上懸掛著的牌子。不同於一邊的匾牌那般莊嚴肅穆大氣,這牌子很精緻,大約只有三尺長,一尺寬,卻是用大竹做成的,上面的竹子紋理尚且清晰可辨。四周塗著清漆,上面青禾軒三個字卻是圓圓肥肥的那種造型,有點兒像是後世哈哈鏡下的字那樣,透著幾分俏皮。

門前的血已經擦乾淨了,看不出一點兒當日的痕跡,大門緊緊地關著。

董策淡淡吩咐道:“把門砸開!”

他用了一個砸字,王通跟了他這許久,已經很善於根據董策一些特殊的用詞來揣摩他的心思,知道大人心中多半是恚怒非常,要先給這青禾軒的人一個下馬威了。

“砸了!”王通回身向董勇振道。

董勇振卻是這一次出來的家丁裡面微微一個非忠字都的,之所以帶上他,是因為此人能打,而且不單單是操著兵刃能打能殺,赤手空拳也是強橫。在城裡面,若真是動手,儘量能不動兵刃還是不動的好,殺傷人命畢竟不美,還會驚動地方官府,但若是把人打的半殘不死,就好說多了。

這市井之間,乃是董勇振最擅長的戰場。

“是。”

他應了一聲,大步走了出來。又黑又瘦的他身高不高,體型可能是整個家丁隊中最小的一個,但卻也是家丁隊中身手最好的一個——他曾經當著眾人的面,一拳把一棵小碗粗細的樹直接打斷。更是曾經和以能打著稱的耶律斡裡和單挑,結果不明,誰也沒說,不過以耶律斡裡和的那性子,若是他贏了,定然是會四處吹噓的。

董勇振本姓是歸,乃是應州人。燕趙之地,古來多慷慨悲歌之輩,更是武術之鄉,河北山西山東這三省的地界兒,向來是習武之人眾多的,董勇振便出身於應州一個武學世家,在當地也是赫赫有名,有一個極為響亮的名號——神拳無敵。幾百年經營下來,也是經營下來好大的局面,在當地有兩個鏢局,三個打行,都是控制在歸家手中。而歸家的人,一身硬扎的武藝,在內長城內外都是很有些名氣,甚至大同鎮的打行都會來請一位歸家的人去坐鎮。

董勇振抻了抻胳膊,露出了一直藏在袖子裡面的拳頭。他人不高不壯,拳頭卻很大,足有酒缽子一般大小,大夥兒都見過他的拳頭,骨節粗大,黝黑泛紅,上面筋肉虯結,看上去給銅澆鐵鑄的一般。只是這會兒,他拳頭上饞了密密麻麻的好幾層白布,看上去更是大了一圈兒。

他上前兩步,吐氣開聲,嘿的一聲低吼,一拳便是向著門上狠狠的砸去。

……

這兩日,柳樹街青禾軒的張媽媽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

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因為前幾日發生在這裡的那一起命案。

她和她的青禾軒,都成了別人口中的談資,那些說話的人倒是都輕輕巧巧的,可是這些被當成了談資的人,心理定然就不是多麼好受了。

其實丟丟人,倒也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