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毛兒了。聽說要打仗了,打的還是虎頭山寨的馬賊,也不算是軟柿子了,最興奮的就是兩人,趕緊把自己全副家當都穿戴上,準備好好發一發利市。

董策打馬在佇列前了一圈兒,忽然招招手,高聲道:“各隊挨牌手出列!”

“是!”

隨著一陣不怎麼密集的應答聲,陣列前頭走出來六十個人。

三十個殺手隊,六十名挨牌手。

董策的目光在他們臉上掃過,每個人都感受到了董策的注視,腰桿兒都是不由得挺的更筆直了。董策微微一笑,揚聲道:“你們,都是我的兵,是我董策的弟兄!作為挨牌手,你們頂在最前頭,扛住了敵人的刀槍,為你們身後的兄弟,掙了一份兒活下去的希望!你們,是最危險,也是功勞最大的!本官不能虧待你們,沒什麼別的,一人一套甲,給本官穿上,保護好你身後的兄弟!記住,你們是挨牌手!要殺後面的人,就要從你們的屍體上跨過去!”

董策話音落下,士卒們頓時便起了一陣喧譁。

董老爺這是要發給鎧甲了?作為一個兵丁,哪裡有不重視鎧甲的?便是再笨的人,也知道在戰場上多了一件兒鎧甲,能夠起到何等樣的作用,簡直就是多了一條命!只是磐石堡軍之前鎧甲一直是短缺,只能供應上家丁們全身披甲,而且也不是鐵甲,而是棉甲,至於一般計程車卒,也就是大紅胖襖了——其實不止是磐石堡如此,整個冀北道,整個大同鎮,整個九邊,甚至是整個大明都是如此。

大明朝的軍工製造能力遠遠不如宋朝時候,而且到了明末,人浮於事,貪汙橫行,效率低下,就更是不堪。現在都崇禎八年了,但許多在用的槍炮,其實還是萬曆年間製造的。

全國各處的軍鎮,甲冑就沒有不短缺的,畢竟比起打造武器來,製造甲冑既費時又費力還費錢。

新兵們都見到訓導官們穿著的棉甲了,一個個羨慕的了不得,心裡日思夜想的就是盼著也能有這麼一身兒甲冑穿穿,那得多威風?

這會兒聽到挨牌手們竟然可以穿甲了,頓時都是豔羨,只不過誰也不能說什麼,畢竟董老爺話說得分明,人家挨牌手是擋在最前頭的,那是護住了大夥兒的命啊!有了鎧甲,他們不穿誰穿?

那些挨牌手們就更是興奮,若不是隊正們都在前後約束,怕是當場就要高興地叫出聲來。

董策擺擺手,便有幾輛屬於府庫的大車從城門裡頭行駛出來,來到佇列之前。帶隊的正是蘇大成,他三步並作兩步來到董策馬前,先磕頭行禮,而後大聲道:“大人,奉大人命令,一共六十套青蚨重甲,全部運到。五日前入庫,每日保養通風,並無一絲懈怠。”

“你辦事,總是穩妥的。”董策誇讚了一句,擺擺手道:“起來吧,把甲冑發下去。”

“是,屬下遵命。”蘇大成謝過,站起身來。

他招呼庫丁導們從大車上往下卸甲包,這些青蚨重甲都是疊放好的,外面是用了好幾層很堅實的粗布做成甲包。

董策翻身下馬,拿過一個甲包來,走到佇列最邊兒上一個挨牌手前頭,看了看這個雖然比自己矮一些,但在這個時代絕對算是身材高大雄壯的漢子,感覺有些面熟。

“本官似乎見過你,你是第一殺手隊的,叫什麼來著?”董策問道。

饒是以錢一川那沉穩的性子,這會兒也是激動地滿臉通紅,說話都不利索了,結結巴巴道:“回,回,回大老爺的,的話,俺,俺叫錢一川!”

“哦,對,是你。本官見過你。”

董策點點頭,將那甲包遞給錢一川,面色肅然道:“穿好它,記住本官說的:奮死向前,決不後退!”

錢一川臉漲得通紅,渾身顫抖,重重點頭:“俺絕不敢忘記大人的教誨!”董策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