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之人,就算是能堆砌再多的名貴傢俱,珍惜擺件兒,裡面的陳設再怎麼豪奢,也是給人一種惡俗的感覺。

比如說蘇以墨的書房。

書房很大,是兩間屋子打通了的,地上鋪的是水磨青磚,收拾的頗為乾淨整潔,坐北朝南,靠著北牆的乃是一家櫸木三屏風圍子羅漢床,通體呈現出一種深紫和暗紅參差的色彩,束腰鼓腿彭牙式,大挖馬蹄,兜轉有力。用料碩大,三擋板皆為獨板。床面裝有藤屜,風格樸質簡練。

這個年代,傢俱中臥具形式有四種,即榻、羅漢床、架子床、拔步床。後兩種只作為臥具,供睡眠之用;而前兩種除睡眠外,還兼有坐之功能。古人睡覺有大睡和小睡兩種,大睡就是晚上正式的睡眠,小睡指午休等小憩,榻和羅漢床用於小睡,可以用來待客,而架子床和拔步床用於大睡,不能用來待客。

放在書房中,一來看書看得睏倦了,可以略作休息,二來若是有客人,也可榻上說話。

長有六尺,寬有三尺,高度比寬度略小一些,雖然說是羅漢床,卻也很是闊大,只是窄了點兒,不過單論長度,卻是比後世不少雙人大床還要長一些。

在三屏風圍子羅漢床右手邊,則是一個黃花梨木夾頭屜板小平頭案,和羅漢榻齊高,上面放著一個木頭匣子,匣子蓋兒敞開著,也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麼。

而在羅漢床的左手邊,則是放了一架黃花梨木鳳紋衣架,足有五尺來高,上面花紋繁複細膩,雕工極好。這會兒上頭掛了一件兒黑色的大氅,理當是蘇以墨的。

在羅漢榻後面的北牆上,開了一個三尺見方的大窗子,上面是有著細碎的木頭窗格的窗戶。而在窗子的左右,則是掛著一副對聯,對聯的紙張顏色已經有些發黃了,顯然年歲不短。

貼著西牆,擺放著一個碩大的黃花梨木品字欄杆架格,上下三層,足有六尺來高。最下面那第一層整整齊齊的擺放了許多的線裝書,都是那種外頭套著硬殼的紙盒子的書,屋子裡面的傢俱看上去很老,這書卻是很新,看樣子怕是之前沒怎麼翻過。

中間一層也是如是,最上面那一層卻是放著幾個大木頭匣子,上面貼著紙,上頭寫著一個大大的‘貼’字,想來裡面放置的乃是書帖。

在這黃花梨木品字欄杆架格前面,乃是一張紫檀木裹腿羅鍋棖畫桌,上面放著筆墨紙硯,筆洗,筆筒,一個青花白釉的大肚子瓷缸,裡面橫七豎八的插了不少卷軸。

桌子後面,乃是一張黃花梨木四出頭官帽椅,靠背形成一個彎曲的線。在椅子後面的黃花梨木品字欄杆架格兩側牆上,各自掛了一幅畫,也不知道是不是名家筆墨。而在左邊那幅畫的北邊兒,也就是整個房子的西北角,貼牆放著黃花梨木透空後背架格,也分三成,跟那張黃花梨木品字欄杆架格一般高度,不過左右窄了不少,上下三層,也是放慢了各種線裝書。最上頭那層下頭還有倆並排的抽屜。

有桌子有椅子,有書架有書,還有休息的地兒,按理說,一間書房裡頭有這些個東西,也就應該足夠了,但卻不然。

東牆上開著兩個大窗子,跟北牆上那個一般無二,也都是鑲著木頭格子的窗戶,靠北的窗子窗下,放著一張黃花梨木螭紋聯二櫥,櫥子上頭蹲著一個黃花梨木寶座式鏡臺,上頭一面約莫一尺直徑的銅鏡很是光亮。

在東北邊兒的牆角上,放著一個黃花梨木高面盆架,上面放著一個銅盆,裡面還盛著水。架子上搭著幾條幹淨毛巾,想來是若是疲累或者睏倦了,便擦擦面精神精神。

兩個窗子中間還掛著一幅畫。

東牆靠南的那個窗子下頭,放著一個黃花梨木三足香幾,約莫有三尺高,上面放著一尊精緻的三足銅香爐。通體紫銅打造,不過是五寸直徑,五寸來高,裡面蓋著蓋子,裡面也不知道焚燒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