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雄信在那小孩倒下時,似乎也想到了什麼,不禁也轉臉看向那個孩子。

孩子沒有哭,周寧卻飛一般的奔了上去,一把將那小孩從地上揪了起來,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看向她,她現在就像一頭髮瘋的獅子,完全沒有理智。

她嗓音低沉又激動,臉色潮紅,兩眼射出怪異的光芒,“是誰教你的?是誰教你的?說啊,功夫是誰教你的?說啊,說啊!”周寧不停的搖晃著那孩子,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孩子已經嚇傻了,過了好久才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貴婦緩緩的走了上來,臉上掛著兩行清淚,一把將周寧擁在了懷裡,“楊小凡,真的是你?”

周寧失聲痛哭,卻又笑得豔若桃花,“蘇青,是你,是你,我終於找到你了,我終於找到你了。”

兩個人摟在一起,哭成一團,又是笑又是跳,一時眾人都愣在那裡。

單雄信的劍已從李建成脖子上移開,摔開袖子走了,王伯當看了周寧幾年,眼神極其複雜,轉身追著單雄信去了。

羅成冰冷的眼光中帶著很多疑惑,盯著周寧。

沒有人懂他們的歡樂與憂傷。

一場干戈在他們的重逢中化解。

久別重逢

“你還好嗎?”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的問出。

然後就開始一起沉默。

夕陽掛在天邊,晚霞明豔不可方物,視線可以直抵天和大地相接的地方,一馬平川沒有任何的阻隔。這些都是現代高樓林立空氣汙染的都市看不到的。

背後是色彩斑斕的大山,落英繽紛的樹林,面前是清澈見底的小溪,石子安靜的躺在水下,枯黃的蘆葦在風中窸窸窣窣唱著他們自己的歌謠。

蕭殺又豐滿,這就是秋。可是他們收穫了什麼?大概只有失去。常夕失去了她的第一個孩子,周寧呢,至少在她心裡已喪失了追求幸福的資格。

三年的隱忍,一朝化作萬言語,點點清淚。

周寧眼睛已有些微腫,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在哭,“蘇青,想不到你比我還要悽慘。”

常夕緩緩搖了搖頭,“其實你也好不到那裡去。”

周寧點點頭,“是啊,看似最難的時候過去了,其實還剛剛開始。”

常夕略點點頭,“對,剛開始,今年是公元606年,還有二十年。”

周寧握著常夕的手,“你也不用過於憂慮,現在李世民不過是個七歲的孩子,你說他跟你又那麼親近,或許歷史會扭轉也不好說。”雖然嘴裡說著安慰的說,眼睛中卻沒有一絲篤定。

常夕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望向了遠天的彩霞。

周寧淡淡的說道:“蘇青,如果有一天我們成了敵人。”

常夕轉過臉,眼角帶著淺淺的笑意,“那是男人之間的事情,我們永遠都是好姐妹。”

周寧釋然的一笑,“我真的很想知道他的結局,你還是告訴我吧。”

常夕道:“你自己都說了,歷史或許會扭轉。”

周寧堅持道:“那,告訴我時間。”聲音幾不可聞。

常夕抵擋不了周寧執著的目光,猶豫了一會,說道:“621年,洛陽。”

周寧沉默了好久,喃喃道:“十五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臉上竟然看不出喜悲。

常夕將周寧攬在懷裡,“你真的長大了。”

周寧道:“我覺得我老了,以前的一切,忽然響起來就會覺得是一場夢,大概人在夢裡活久了,就不會相信真實了。”

常夕苦笑著點頭,“說的真好,好了,我該走了。”

周寧沉默著點點頭,再抬起頭時,又一次淚流滿面,“蘇青,今生,我們還會再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