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的沙發走去。

唐翊遙身上的衣服全溼透了,潮潮的貼在背脊上,觸手上去,一片冰涼。顧若言一陣心驚肉跳,這麼熱的天,明明出了那麼多汗,體溫卻是低成這樣!

顧若言不敢多言,扶著唐翊遙在沙發裡坐好,再緩緩蹲在他面前,藉著露臺外漫漫侵染進來的晨光,仰頭打量著他的臉。

“還能吃下點東西嗎?”顧若言小心翼翼的問道:“我熬了白粥,儘量吃點好不好?實在不行,喝點湯也可以。”

唐翊遙整個人陷在沙發裡,累極了一般,閉著雙目,眉頭緊鎖,好半晌才點點頭,給了顧若言一個回應。

顧若言連忙飛奔至廚房,舀了大半碗米湯,湯裡稀稀疏疏的飄著幾粒飯粒。

端著碗回到沙發前,卻見唐翊遙弓著背,整個上半身折在雙腿上,臉深埋於膝蓋間,身體不住瑟縮著,似是在忍受著極大的痛楚。

“翊遙……”

儘管這樣的畫面顧若言曾無數次見過,可即便是再過十年二十年,相信她也依然無法做到鎮定自若的來面對——

此時此刻,在她面前正承受著巨大痛楚的這個人,是她此生愛著且珍愛如生命般的男人,看著他如此無助的模樣,倔強而又堅韌的將所有痛楚一一化解在自己的唇齒間,即便是疼的渾身發抖,牙齒打顫,也硬是連哼也不肯哼出一個音符來……

那一瞬,顧若言感覺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人凌遲一樣,一刀一刀割開無數道傷口,不至於一下致命,卻如百蟻啃噬、萬疽跗骨般,細細密密的疼痛,一點一點匯聚,疼得她百爪撓心,幾近抓狂。

顧若言放下碗衝了過去,由於太過急切,沒能控制好身體的力度,“撲通”一聲,雙膝重重跪在地上,震得她感覺自己膝蓋骨都快碎掉了。

唐翊遙雙手抱腹,蜷作一團,痛得已經有些神志不清,身體不停的變換著體位,一個勁兒的往地上滑去,根本無法安穩的坐在沙發裡。

顧若言連忙伸手撐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不讓他摔倒在地上。

唐翊遙本就疼的脫力,身子被顧若言雙手牢牢鉗制著,竟是動彈不得,索性半個身體伏在她肩頭上,臉埋在她頸窩裡,粗重的喘息。

“言言……”

“我在。”

“好痛!”

當這兩個字第一次從唐翊遙口中如此清晰的發音出來時,顧若言一直強忍著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全然不受控制。她一把緊緊的抱住唐翊遙,不停的用手撫著他的背脊,竟是心痛的無法言語。

唐翊遙的頭仍在她肩上不安的輾轉著,顧若言能清楚的感覺到他額頭上的汗水還在不斷往外滲出,混合著他凌亂的氣息,撲在她頸間,灼熱而濡溼。

空氣裡飄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顧若言大驚,直感肩上有股粘膩的液體滲透進衣服裡,浸在她的肌膚上。

“翊遙!”

顧若言像是被燙到了般,猛地一把推開唐翊遙,循著光線望去。

唐翊遙被她這麼一推,整個人癱倒在沙發靠背裡,本就沒有絲毫血色的臉,更是一片煞白,然而,微微開啟著的雙唇,卻是刺目的血紅……

顧若言定睛一看,這傢伙竟是痛得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殷紅的血液此刻正沿著唇角蜿蜒至他尖削的下巴。

顧若言想也沒想,直接用手抹掉他唇邊的血跡,接著便掀開唐翊遙的褲腿,藉著露臺外微弱的曦光,尋著那個傳說中可以止胃痛的足三里穴,摸索半天,大致找準位置後,雙手並用使勁的摁了下去。

約莫五分鐘後,唐翊遙總算漸漸安靜下來,整個人虛脫的陷在沙發裡,昏昏欲睡。

顧若言給他餵了幾口米湯,也不敢讓他多喝,等他休息片刻後,這才拿來胃藥給他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