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誰——石宣英也罷,其他人也罷——只要這個人,此刻還肯坐在自己身邊。

在整個世界,都開始背棄之前,只有他還坐在這裡。

她握得那麼緊,企圖從他的手心裡攫取一點最後的溫暖——因為他的心忽然跳得很快,手心的溫度也越來越高。

但是,這逐漸升高的溫度,也沒法暖和她身上的那股冷意——她背心上都是冰冷的汗水,一身的虛汗,但是,手足,依舊是冷的。

那是一種奇怪的對比。

逐漸地,她的頭髮也開始變得溼潤,一如散發出的冰涼。

石宣英更是吃驚,忽然坐在床上,完全扶住了她。

“小羊,你怎麼了?到底生了什麼怪病?”

她不置可否,腦子裡一片空白。

生病麼?

自己豈會生病?

不!

自己從不會在任何不恰當的時候生病。

她下意識地伸手,脖子後面,一片溼潤,袖子都溼了。石宣英稍稍遲疑一下,順手拿起一張帕子替她擦拭——他是無意識的,只是順手,延伸到她的脖子下面,甚至她的背上——幾乎如從水裡撈起來的一個人,渾身溼淋淋的。

當他的手伸到她的背上的時候,心裡並未有任何不敬的感覺,甚至非常平淡,只是,當時燈光那麼黯淡,他無意識地,看到那一片雪白的背脊——手忽然抖了一下。

那是一種絲織一般的感覺。

他立即縮回手。

心裡忽然砰砰的跳——就如第一次看到女人的身子——那種異常的澎湃,忽然將他擊垮了。渾身莫名其妙地,燥熱,顫抖,敵不過心頭的獸——男人,很多時候,都是獸。

他在這樣的時候,本不想成為獸。

他和她的第一夜4

她倒在他的臂彎上,沒有察覺到他的變化。

“小羊……不行,你該去醫院……”

她忽然警惕起來:“石宣英,你怎麼在這裡?”

他怔了一下,卻將她抱得更緊了一點。

她的聲音冷了:“石宣英,你走吧……”

“小羊,你還能逞強?”

他的嘴角湧起一個奇怪的笑意:“小羊,你忘了我曾告訴過你什麼?”

她眼神冷漠,他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就如兩個人的相處,從未有過好的開始。這以後,會不會有所轉折?

他自問自答:“小羊,我終有一天,要拍一套你的OOXX照……”

嘴角,是一個威脅的笑容。

她怔了一下。

卻並未顯得任何的害怕。

微微閉上眼睛,忽然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葡先生也罷,裸照也好……整個世界,其實,都那麼虛無縹緲。

石宣英看她汗流滿面之後,嘴唇顯得很乾燥,又問:“小羊,你喝水嗎?我去給你倒一杯水……”

飲水機空空如也。

他拿了水壺去燒水。

當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藍玉致一直躺在床上看著他忙忙碌碌,既不驚訝,也不意外——只是很迷惘。

這個忙碌的人是誰?

當他穿著他那身阿曼尼定製的西裝,提著水壺燒水的時候,看起來,為什麼那麼奇怪?

就如一個尋常的男人——她無數次地想象裡,如小袁一般,掙錢,過日子,小市民的生活,這才是一個女人的本質。

只是,她在貪婪裡,從來沒法達成這樣的要求,高貴如明道王子固然不成;

而葡先生,也不行——某種程度上,他比明道,更加高高在上。

她想起來的時候,忽然那麼揪心。

彷彿這個夜晚的月亮——距離自己的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