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抬眸瞥了他一眼,幾不可見地替七煞暗裡搖搖頭:跟了這樣的主子,他們也真是幾輩子修來的黴運!

很快院子裡生出動靜,從堂屋跑出來兩個十多歲的孩子,一小郎一娘子,小郎跑在前頭,小娘子羞澀一點,跑在後頭,隔著門縫發現是來了生人,她忙立到了院角。

李眠兒試圖從周昱昭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結果不過徒勞,只好任他握著了。

瞅見門裡的小郎神情警惕地探向門外,當看到自己二人的面目時,不由呆了一呆,李眠兒見了,掩嘴輕笑。

聽聞笑聲,小郎才反應過來,吱唔著問:“你們……你們是?”

周昱昭朝前俯了俯身子,口氣頗為恭謙:“這位小郎 ,不知你家大人在否,我同娘子在山上迷了路,下得山來天色已黑,想借頓膳食,呶,這是飯酬!”說著,他從袖中掏出一片金葉子。

小郎在瞥見周昱昭掌中金閃閃的金葉子時,撒腿就跑回堂屋,一邊跑一邊嚷:“爹——娘——”

因為將才小郎把門稍稍開啟了一些。是以,原本立在院邊的小娘子亦看到了門外的來人,不可置信地在李眠兒的臉上盯了片時,又將視線轉到周昱昭的臉上,在碰到周昱昭的目光時飛速低下頭,通紅著一張小臉。掉頭也小跑著跟進屋裡去。

見此。李眠兒側過頭臉,眼梢掃向身旁的周昱昭:你這樣突兀,嚇到人了不是?

周昱昭亦拿眼梢覷過來,只是李眠兒卻沒讀懂他眼神裡的意味。

不一會兒,從堂屋裡快步走出來一個身材個頭中等的漢子,手裡牽著小郎,身後則跟了一個頭上包著頭巾的婦人。而之前的小娘子仍是走在最後頭,當然還有那隻果如周昱昭所說再見自己不會亂吠的小黑犬。

走在最前頭的漢子年紀三十左右,步覆健捷,眼神精亮,倒是比尋常農夫多了不少神氣。

周昱昭伸手推開門扉,登時他與李眠兒再沒有任何遮掩地顯露在這一戶農家人眼前,他朝著漢子拱了拱手:“好漢。恕在下冒昧叨擾!”

這樣一對如天上下凡而來的璧人立在院門之處。令院內四人只覺得原本有些黯淡的院落似照進了落日餘暉,整個地光芒亮堂起來。

夫婦兩人怔愣過後,對視一眼,漢子甩開手中的小郎,走上前,還一揖禮:“這位兄弟。敢問有何指教?”

不等周昱昭回應,小郎仰頭朗聲搶道:“他們說在山上迷了路。誤了時辰,想借頓食物再上路!”

聞言,周昱昭藉機奉上手心的金葉子。

不過,當家漢子在看到周昱昭手中的金葉子時,眼睛亮都沒亮一下,只是伸手虛推一把:“哦,這位兄弟嚴重了!出門在外,誰不會遇著些麻煩,再說粗茶淡飯,何值如此!”

聽他既這般說,周昱昭便沒再客氣再三,拉了李眠兒跨進院門。

簡單幾句寒暄,不管所聞真假,李眠兒同周昱昭皆暗下姑且信以為真,這戶農家的主人正是身側這位漢子,劉虎。

劉虎,不是金陵當地人,這個,在他初一開口時,李眠兒二人便已聽出。

他的婦人一直默不作言,但其言行舉止粗中有細,細中有品,亦不像一般農婦大大咧咧、冒冒失失。

三尺見方的一張圓桌加上週昱昭和李眠兒二人之後顯得有些擠,不過倒也吃得開。

周、李兩人雖發現劉虎夫婦不比尋常農戶,但不露聲色,從來十年河東、十年河西,落迫之人比比皆是,這並不能說明什麼,只是私下多生了幾分心思。

粗茶淡飯,果然是粗茶淡飯。

一鍋雜糧鹹粥,配兩醃製小菜,幾個饅頭還是婦人臨時溫熱的,好在,周昱昭和李眠兒腹肌多時,再者,兩人歷經南北征戰,早已習慣這樣的飯食,所以吃著還算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