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懋生那個熱心快腸的四太爺坐不住了,叫了齊懋生的三叔去德馨院問原由。

內憂外患中,徐夫人卻只能陪著笑臉:“是誤會。等著魏夫人來了,我們說清楚了就會去稟了各位叔伯兄弟的。”

而魏夫人比徐夫人預測地要積極地多。

她本人雖然沒有來,卻派了貼身的婢女寶娘過來。

寶娘神情肅穆,帶了三件東西來給魏士英。

“夫人說了,魏家儀禮傳世,百年清譽,不可因你而葬送了。讓姑娘選一件,由我服伺您上路。”

望著紅彤彤的漆盤,魏士英好象這時才回過神來。

她哆哆嗦嗦地從床角慢慢爬了出來,慢慢端起了寶娘托盤裡茶盅,含著眼淚,顫顫巍巍地道:“跟姑母說一聲,說我對不起她。我死後,求她看在我父親的面上,把我葬在魏家祖墳的旁邊,我就心滿意足了。”

寶娘眼角一紅,目中含悲地笑道:“魏姑娘,夫人,這也是沒有辦法了,不然,沒法向徐家交待。要怨,你就怨你命太苦吧!”

魏士英臉色蒼白,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瞼形成淡淡的陰影,輕輕地將那杯酒湊到了嘴邊,喝了下去……

“不,不,不。”齊毓之突然撲了上去,魏士英拿酒的手一顫,杯裡的酒一半撒了出去,一半進了嘴裡。

“寶姑姑,寶姑姑,你去跟魏夫人說,我願意娶魏姑娘,我願意娶魏姑娘的,我願意娶她!”

齊毓之的話還沒有落音,徐夫人就一個嘴巴扇了過去。

“我已經到方家下了聘,你讓我到時候如何向侯爺交待!”

齊毓之眼泛紅絲,脖子上青筋凸起,大聲地叫嚷:“我都娶,兩個我都娶,行了吧,行了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齊府新年(六)

被齊毓之推倒的魏士英卻在這個時候掙扎著站了起來。

“齊大少爺,”她被酒嗆得咳嗽了好幾聲,說話的嗓子有點嘶啞,“難道這世上,只有你是人嗎?”

齊毓之怒視著魏士英:“你,你,還想怎樣?”語氣中,已帶抱怨。

魏士英望著慼慼婉婉的微笑,那模樣,竟然是個十足的少年葉紫蘇。

電石火光中,徐夫人突然明白過來。

為什麼齊毓之從小就喜歡黏著葉紫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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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齊毓之到了年紀卻無論如何不願意單獨出去開府?

為什麼齊毓之每給她請安後都要去巧園看望齊紅鸞?

為什麼齊毓之象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

原來,是這樣……

在一旁的大小崔氏也好象明白了什麼似的,那些被藏在記憶深處的竊竊私語又浮現在她們的腦海裡。

兩人不由惶恐地交換了一個暖昧的眼神。

徐夫人臉色蒼白,突然間好象老了十歲似的,臉上盡是疲憊。她望著西邊恭順院的位置佝僂著身子站了起來。

現在,唯一的補救方法就是把這件事轉化為一樁風流韻事!

她眼中閃過嘲諷:“毓之,你既然喜歡魏姑娘,就應稟了長輩才是,怎能私自……事已至此,那就等你二叔父回來。等他回來了,挑個好日子,給魏姑娘梳了頭吧!”

齊毓之臉色蒼白。低頭不語。

空氣有點凝滯。

大、小崔氏在一旁陪笑:“是啊,毓之,你可做了一樁糊塗事!還好也不是別人,這也算是親上加親了!”

“哈哈哈……”魏士英大聲地笑著,好象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

她伸出纖纖玉指,指著徐夫人、指著齊毓之、指著大小崔氏、指著屋裡所有的人,仰頭狂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