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見的傷心不捨之情,反而談笑自如,甚至取出了十多個紅包,一一打賞跟隨江浪同來的一干迎親人員。

連鮑小曇也娉娉婷婷的在喜娘攙扶下上了花轎,雖然她頭上罩了紅綢,但始終都安安靜靜的,卻哪裡像正在“哭嫁”的大姑娘?

只不過,江浪實在不相信鮑家父女會欺騙自己。

倘若真的是欺騙,為什麼他們會欺騙一個貌不驚人、一無所有的山野村夫?

正在他憂慮煩躁的時候,忽感臉上一涼,一陣冰冷的山風之中,雜著數點水珠兒。天上開始下起了雨來。

秋風夜雨,寧不愁人?

江浪病了,病得不輕。

自從那天夜裡從小王村冒雨返回家裡,他被淋得渾身溼透了。

然後他便連發了三天三夜的高燒。郭六嬸煎了葛大夫所開的又苦又澀的草藥,昏昏沉沉之中,他的嘴裡日夜不停的反覆叫著“小曇”的名字。

葛大夫是另一個村的草頭郎中,附近幾個村的人生了病,都會求他診治。

這次是郭六叔去請葛大夫來的。

所以七日之後,江浪大病新愈,第一件事便是取出兩錠銀元寶,登門致謝。

出乎他意料的是,郭六叔夫婦竟然死活不肯收他的銀子,說道都是鄰居,相互幫助,是應該的。在江浪的堅持之下,方始勉強收了墊伏的診金。

郭六嬸兀自照例絮絮相勸,讓江浪好生照顧自己。

江浪心中感激,雖然其他鄰居也來探望過自己,但沒有一個能像郭六叔夫婦這麼熱心的。

更何況,他也知道,郭六叔夫婦的女兒早已遠嫁到別的村子,他們的兒子在宿遷城內的一家布莊做染布坊的夥計。這對老兩口手裡也沒多少銀子。

但饒是如此,這些日子老夫婦對自己照顧得無微不致,一如看待自己兒子一般,非但延醫診治,抑且還每日裡雞湯、魚湯、排骨湯的端給自己喝。

連日來,江浪常常痴痴的呆立柴門之外,於路過的鄉鄰視而不見,渾渾噩噩,幻想著妻子能突然出現。

但是,鮑小曇始終沒有出現。

這日陽光燦爛,秋高氣爽,空氣中浮動著桂花的香氣。

已近八月天時。

江浪想起數日前青龍鏢局的趟子手金六一早跑過來,通知自己副總鏢頭段振飛讓自己儘快回鏢局一趟。

金六和江浪一直交情不錯。江浪一入鏢局做趟子手時,二人便常常在一起吃酒賭錢。

在江浪的心目中,甚至把金六當成自己的大哥。

金六武功雖不高,喝道開路卻是一把好手,跑腿辦事,也十分能幹。

因此鏢局中許多雜務,多半便交給他去做。

他來尋江浪是專門轉達段副總鏢頭之意的,當然,順便也是想一睹新娘子“芳容”,也好回鏢局向眾人炫耀一下,卻沒料到江家會是這般光景。

那時候江浪仍在重病之中,臥床不起,多虧郭六叔夫婦在床前照顧。

因此金六聽郭六嬸說了江浪的遭遇後,皺眉嘆息,安慰了幾句“好好養病,我去跟段副總鏢頭解釋”的話,便搖著頭徑自離去了。

現下江浪既然病癒,自然也該回鏢局一趟。

他因鮑家父女消失所引起的傷痛略已平復,更令他心情大佳的是,早晨他起來晾曬被褥的時候,從自己枕頭下發現一幅碧綠的鴛鴦錦帕。

這當然是鮑小曇留下來的。

江浪恨自己,為什麼如此粗心大意,直到此時此刻才找到這幅錦帕。

嬌妻忽然憑空消失,彷彿從來不曾出現過。

但她畢竟留下了東西給自己!

他緊緊握著這幅依稀殘留著淡淡馨香的錦帕,心裡漸漸生了個念頭,準備向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