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櫻口微張,顫聲道:“甚麼?你,你,你難道想一個人獨吞?你,也太貪心啦!”

江浪搖頭笑道:“你誤會了。我壓根兒不會動這裡的一兩銀子,怎會獨吞?這既是你家邵員外的,當然要物歸原主了。”

九姨太睜大一雙杏眼,臉上充滿詫異之極的神色,怔了半晌,問道:“我,我沒聽錯吧?你看清楚沒有,這可是天大的財寶,一輩子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你,你居然毫不動心?”

江浪微微一笑,淡然道:“財帛動人心,我怎能不動心?但動心歸動心,動手歸動手。我雖動心,卻不動手。”

九姨太瞪眼直視著江浪,冷笑道:“我不信,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兒加上一筆天大的財寶,你、你竟然還能沉得住氣!”

江浪道:“對你來說,這是一筆天大的財寶。對我來說,有另一件寶貝,可比這些珍寶重要得多啦?”

九姨太啐道:“呸,那是什麼寶貝?我不信?”

江浪笑道:“那便是我娘子啊。她才是這世上最重要的寶貝!九姨太,你們邵老爺如此信任你,將這等貴重之物交給了你,你卻這般負他,還要跟別的男人一走了之,邵老爺豈不落得人財兩空?真要這麼做,我可是良心難安!還有,我若昧心貪了這筆珍寶,那便是不告而取,便是做賊,卻與適才那姓祝的盜賊有何區別?還有,我若拐帶了你和這筆財寶遠走高飛,雖然也能大富大貴,受用一世,但這世上不過多了一具行屍走肉、酒囊飯袋而已。我是個孤兒,當年收養我的師父若知我是這種不肖之徒,便是在九泉之下,只怕也會死不瞑目!”

九姨太又怔了半晌,嘴角一斜,顯得甚是鄙夷,冷笑道:“失敬,原來是個不欺暗室、不愛錢財的道學先生!佩服,佩服!”

江浪搖頭道:“我可不是道學先生。我不欺暗室,是因為姑娘雖然也是個絕色佳人,但你我之間並無真情,我若跟你做出無媒苟合之事,與禽獸何異?還有,我師父說過,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也很想發財,可是這種巧取豪奪的事兒,我做不來!”

頓了一頓,又道:“當然,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說到這裡,想了一想,便即住口。

九姨太見江浪臉上閃過一陣黯然之色,雙眉深鎖,神情落寞,忍不住問道:“甚麼重要事情?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怎麼啦?”

江浪走到窗前,呆望著天邊明月,一聲嘆息,悽然道:“我要去尋我妻子,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裡。人海茫茫,我找來找去,總是尋她不著。你且想想,如果有朝一日,天可憐見,能讓我夫婦團聚,我妻子卻知道我做了這麼不光彩的事,她會怎麼看我?我若當真得了這些不義之財,這一輩子,便再也沒臉見她啦!”

九姨太聽了這話,登時怔住了。

她這輩子當然見過不少人,但她從未見過江浪這樣的人。

她本不信這世上有會有這樣的人,這樣的男人。

她一直認為,極少有男人禁得起美色的誘惑,也極少有男人禁得起金錢的誘惑。當然,能同時禁得起美色和金錢誘惑的男人,更是少之有少。

因此,她年紀雖輕,閱歷卻不少。她聽過太多貪官惡吏、土豪巨寇的貪婪行徑,見過太多見利忘義,唯利是圖的醜惡嘴臉,也知道這世上有太多為富不仁、巧取豪奪的衣冠禽獸,卻從未見過,在這個世界上,竟爾還有隻重情義,不重金錢的人。

但現在,她卻不能不相信。

兩人各自想著心事,不再言語。

江浪倚著窗戶,抬頭望著北斗七星,尋思:“看樣子,還得一個時辰才能天亮。我也休息一會吧?”

當下熄滅蠟燭,伏在桌邊,便欲睡去。月光如水,從窗戶中瀉在小樓之中。

過了半晌,九姨太突然尖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