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地輕笑了一聲,聲音中滿是愉悅:“認床?”

“應該……是認我吧?”

厲蕭嘴裡這樣嘟囔著,聲音中卻是帶著顯而易見的笑意,心情亦是十分的愉悅。

盯著慕卿歌的睡顏看了會兒,終於還是按下要將她弄醒好好讓她漲漲教訓的心思,只低下頭在她的嘴角輕輕親了親。

門上突然傳來輕輕的敲擊聲。

厲蕭臉上微末的笑意幾乎是立刻的,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輕輕拉過被子,給慕卿歌蓋上,才又站起身來出了門。

將門掩上,確定聲音不會吵醒慕卿歌,厲蕭才開了口:“什麼事?”

來的人是管家,神情亦是有些惴惴:“陛下深夜秘訪,要見王爺。”

厲蕭眯了眯眼,有些意外,皇帝白日裡在他這裡沒有討到什麼好,他當著定王的面,下了他的面子,他還敢深夜前來?

“在哪兒?”

“就在竹林中。”

厲蕭朝著竹林中看了一眼,抬起手來將頭上的發冠取了下來,又將外袍的腰帶解了,將袖子退了出來,做出深夜已經入睡,聽聞訊息披衣而起的模樣,隨即才下了樓。

皇帝果然就在那竹林中,獨自站在涼亭中。

鄭從容和兩個暗衛守在不遠處。

聽見腳步聲,皇帝才轉過身朝著厲蕭看了過來。

厲蕭剛走到涼亭外,皇帝就迫不及待地開了口:“朕聽聞,你要離開皇城?”

“要去何處?”

“為何都沒有叫人通稟給朕?”

厲蕭抬起頭來,神情冷淡:“你是在興師問罪的?”

“按照厲國律法,王爺皇子,只有離開皇城需要通稟給你。我不過是出城去避個暑,並不會離開皇城境內,該不會連這樣的自由,我都沒有了吧?”

“且,陛下訊息靈通,即便是我沒有通稟,我不信,陛下是真的不知道我要去何處。”

“既然知道,又何必在這裡裝傻。”

皇帝身形一頓,雖然的確如同厲蕭說的那樣,那就這樣被厲蕭揭露,他面上也有些掛不住。

他臉色沉了沉,卻又想起了之前,在那地牢中,厲蕭擋在他面前的模樣。

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下胸中暴戾。

且在他的這些兒子中,敢這樣肆無忌憚地跟他叫板,跟他說這些話的人,實在是也不多了。

皇帝咬了咬牙:“你想要去坐忘山,是因為我要迎娶新後之事嗎?”

“還是因為厲重是你一母同胞的雙生兄弟這件事情?”

“又或者,是因為定王懷疑你,來我這裡告了狀,我跟著定王一起過來你府上的事情?”

厲蕭垂下眼,嗤笑了一聲:“陛下覺得呢?”

他話雖然是問皇帝的,可是不等皇帝回答,卻就自顧自地又開了口:“陛下心裡其實一清二楚地知道,我究竟是因為什麼惱怒的,不是嗎?”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個道理,陛下不會不懂。”

皇帝自然是懂的:“我知道,所以我才會深夜避開所有耳目,來見你。”

“有些話,白日裡我不方便跟你說,也沒有辦法跟你說。”

“我在這個位置上,盯著我的人,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都說皇帝是這天下之主,可是很多時候,我哪怕是說話做事都不方便,都身不由己,我也沒有辦法表達自己真正想要表達的東西。”

“其實我是屬意你的,你是我與月兒的孩子,我如何不心疼你,我如何不看重你。”

“可有時候,我的心疼我的看重,就像是一把雙刃劍,它也會害了你啊。”

“所以我不得不裝作因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