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到期了,房東要收回房子。他去搬師傅的家當,發現一本舊詞典,封皮上寫著他的名字。知道是師傅留給自己的,裡面夾著九百多塊錢,還有角角分分,明顯是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留下了。

難道他真的不回來了嗎?為什麼等不及和我道別?

五年了,房子早變了樣,就像師傅這個人從來沒在長坪出現過。深居簡出,甚至都沒人記得他,除了自己。駱離依然刻苦的複習師傅曾經教導的知識,這本《葛氏遺錄》被他視若珍寶,內容早就倒背入流。慚慚長大,駱離不相信師傅會不辭而別,順著替師傅收過的包裹地址,坐車去找過,發現那是個假地址。

師傅走了,總得生活吧,偷偷學起了木工,牛叔說駱離雙手很有靈性,最適合繼承他的手藝。

但是牛叔的老婆吳氏卻不同意,她從來就討厭駱離,連著家裡的孩子也欺侮他,她自己更是揹著牛叔對幼年的駱離動則打罵,飢一頓飽一頓,恨不得他忍不了自個兒走了,幾年飯錢算白給。

幼時因為別家都不收留,她家環境最好,怕人說心歹。總是條人命,自己認了,供他讀書把他養大。現在還賴在牛家就說不過去了,學手藝更不可能。吳氏沒抱上孫子就怪在駱離頭上,始終認為他不詳。

還真是拉不出屎來怪茅坑。

駱離不想沉靜在這種思緒裡,把書包上放好,開始打坐練功。

晚飯是駱離做的,劉老師吃得很開心,搶著洗碗。

二月初六,花園鎮趕集的日子,駱離很早就起來了。吃了面,打算撿起丟了的肢體練氣法走過去。這幾年沒有師傅的藥材跟藥湯,光顧著背書,把身體也落下了。前天晚上的那翻動作才意識到,為什麼師傅以前一直要求自己鍛鍊身體,作法太耗費精力了。

出了校門往北走,天才朦朦亮,后街口上何記豆花店已經在煮豆子了。昏黃的燈光映出何家媳婦忙碌的身影,苗條妖嬈。

二十多里路,買袋豆漿吧,想著駱離就走了過去。

“林姐,豆漿出來了嗎?給我裝一袋。”

“出來了,今天這麼早,又去趕花園呀?”叫林姐的女人騰出手來幫駱離裝豆漿。

“林姐,不用裝這麼多,你要虧本的哦。”駱離接過份量超足的豆漿不好意思的說。

“不用客氣,年輕人消耗多,放心虧不了滴。”林姐故意抑揚頓挫的笑道。

感染了駱離,他朝林姐露出一個笑容,沒笑完整就僵在了臉上。

“林姐,你最近身體好吧?”駱離忍不住問道。

林姐一愣:“好呀,當然好呀。過年吃得太胖,現在還想減肥呢。咋啦?你看我身體不好呀,你別來蒙我,我可不信你們那一套。”

駱離也覺得這樣問話太突兀,趕緊解釋道:“林姐,我可不想做你的生意,我巴不得你身體好,我才有好豆漿喝,只看你臉上的姻脂痣發紫了,所以多問了一句嘴。”

林姐頭也不抬地回道:“紫還不好呀,紫氣東來。”話閉開始埋頭點豆花

駱離不知道怎麼說出心裡的話,轉了個彎對林姐說:“林姐,你別不信,這不是迷信,醫生都說,身上的痣就是人體的毒素,如果突然變深了,就是身體出現了變化。你不信,上大秦書店翻翻醫書。”

看林姐好像聽進去了,繼續道:“這段時間你就少出門,在家常照照鏡子,觀察它,如果變淺了,或許只是偶然現象。”

林姐臉色緩了下來:“知道了,我會注意的,你又改行當醫生了?”

揮揮手道:“快去趕集吧,要不該晚了。”

看著駱離走遠了,林姐停了手上的事,尋思:“我能有什麼事兒?能吃能喝能睡能做活的。大清早,淨給人扯晦氣。這張嘴還真不會說話,怪不得生意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