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他不僅看了《蜀山》,還順便看了無數香港武俠電影。90年代初到90年代中期是香港武俠電影的黃金時期,這段時間裡武俠片成就了很多香港導演,我讓詹姆斯看這個,目的也是希望他能多瞭解中國武俠片所表達的那種俠與義的境界,雖然他未必能瞭解。

卡麥隆是個看了雞蛋想吃雞的人,在看完徐克程小東杜琪峰等人的作品之後,乾脆提出要去一趟香港,拜會一下這些名導演名指導。對於這種要求,我自然樂不得地送他過去,去到那邊學習交流一下。

同時,我也希望這是給香港電影人們發揮的一個機會,倘若媒體上報出來詹姆斯•卡麥隆《泰坦尼克》餘熱未散就跑到香港鑽研功夫電影,好萊塢許多大投資商就會立刻行動,其速度不亞於被色狼追趕的少女或者被我追趕的劉明耀。懂得把握機會的香港人當然明白這種機會應該怎麼利用,這樣搞起來把“功夫電影”的熱潮提前幾年在好萊塢推廣開,所謂的香港電影萎縮這種說法也就可以去見鬼了。

正好小姨想去香港買些東西過年的時候送人,張小桐順便就陪詹姆斯夫婦過香港去了,目前鳳凰衛視已經達到常規專案收支平衡的情況,她也該在香港露面鼓舞一下士氣的。

張小桐去香港因為有父母同行,我自然不好死乞白賴地跟著,自己一個人在家沒事跟這些手下們交心玩。由於大家忙碌的方向都很分散,我也樂得一個一個換著跟他們談人生談理想。離開中國這幾個月的全世界遊歷讓我有了更多時間反思自己的人生哲學,一個人的理論無論到什麼時候都不是完善且完美的,以前我瞭解其他民族、其他生活方式的人只是停留在道聽途說和理論的層面,真給自己一個機會在全世界走走,什麼樣的人都見一見,我就能立刻感到自己的不足了。

一個的想法和理解總是要有偏差的,這個道理我們都懂,就是真肯拿別人的處事哲學來認真衡量自己對錯的人很少,人在群居生活中習慣了封閉自己,順便也無視他人。

所以我現在很少說那種讓人激動振奮的話,只是一是一二是二這麼說些實在東西,這種變化周圍的人都能感覺得到。這是一個人從少年得志慢慢變得更成熟的表現,我比其他人有更多的時間來反思自己當年生活中每一個小錯誤,所做所說自然也就稍微能讓人覺得稍微滿意一些。

我知道,我要學的東西還很多,譬如關心別人,譬如在人情世故上更內斂更讓人覺得溫暖,譬如在無限未知的苦難中慢慢適應和笑對。

這一天和周世昌他們開完會,我覺得日子快到春節了,就喊馬蘭跟我一起出門去買些東西。我對這個沉默少言的大姑娘很有一些好感——當然不是那種好感,只是我個人比較欣賞能沉得住氣內斂的人。看得出來她以前也吃過不少苦,偶爾我能看見她手臂內側和腿上有淡淡的傷痕,聽三哥曾經輕描淡寫說起過馬蘭以前的事,好似是個很叛逆的姑娘,因為受不了家裡後媽的虐待跑出去。在外面晃了幾年,吃了些虧,性格大變,後來三哥幫她平了以前的一些糾紛,生活算是安定下來。如今父母已殮,孤身一人,沒什麼牽掛。

我大概能理解這種生活狀態,也能理解這種心情,性格決定命運,既不想靠男人,也不太喜歡感情生活,隨便讓日子繼續下去,沒有什麼目的,也比較缺關懷。

我忽然覺得三哥太狡猾了,他知道我和張小桐都是那種重感情人,把這樣經歷的人往我們身邊,難道不是希望我們多帶來一些暖色給她們麼?

聽說我要帶她去買東西,馬蘭稍微一愕,不過也沒拒絕。跟在我身邊久了,自然也知道我的脾氣,我對自己人是典型的溫情派,這種好意她自然不好回絕。

我知道馬蘭是一個人住,想起去年春節她似乎是一個人過的,以前自己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