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於千雲來說,我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父親。”

“我所要做的,只是守護好女兒安然成長。”

“所以說啊,我和朔茂隊長你,從立場上來講,是不一樣的吶。”

聽完鞍馬川雲的一番話,對面的銀髮男人陷入一陣沉默。

甘醇的酒水入喉,香氣盈盈,旗木朔茂的嘴角卻染上一抹不易察覺的苦澀。

英雄麼……

如果有一天他身上的【英雄】這一光環消失殆盡,一直仰望著他的兒子會不會失望?會不會為有他這麼一個父親而感到羞恥?

良久,這片沉默被旗木朔茂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打破。

“川雲,你也覺得我做錯了麼。”

抬眸,他靜靜地看著好友,當年他來不及救回香織,始終心中愧疚。

——不會棄同伴於不顧。

這是他一直堅持的忍道,可惜卻得不到認同。

鞍馬川雲扯了扯嘴角,雲淡風輕地說:

“是對是錯都不重要吧。”

酒水從壺口緩緩流入杯中,漾起一圈圈細小的漣漪。

“即使可以重新選擇,朔茂隊長也是會做出同樣的決定吶。”

——同伴的性命比什麼都重要。

旗木朔茂就是這樣一個男人。

可是這個殘酷的世界不見得會容得下他。

感情和道義,只會成為忍者的負擔和絆腳石。

只要服從命令就夠了。

只要完成任務就夠了。

多餘的東西,全都應該被抹殺乾淨。

所以他才會厭惡忍者這個職業。

手下一緊,杯子外壁頓時裂開幾道細紋。

鞍馬川雲發現自己的失態,輕放下酒杯,突然覺得屋內的空氣有些沉悶。

旗木朔茂也沒再說話,自嘲地笑笑後接著喝酒。

“我們回來了。”

玄關處傳來女孩清脆的聲音。

是兩個孩子回來了。

千雲立刻巴到父親身邊,眨著大眼睛叫道:

“爸爸。朔茂叔叔。”

卡卡西把丸子放在桌上,有禮貌地向長輩打招呼:

“川雲叔叔。”

目光接觸到自家父親時,少年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父親。”

旗木朔茂伸過手去揉揉兒子的銀髮,眼神柔和而慈愛。

“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告辭了。”

他對鞍馬川雲父女說。

作為一名英雄忍者,他曾教給兒子各式各樣的高超忍術和戰略策謀。

然而如今,他只想以一個父親的身份,給兒子上最重要的一堂課——

——作為一個人,無論任何時候都不允許放棄同伴。

雖然年紀尚小的少年也許還不能理解父親的這番苦心。

旗木朔茂低頭看著夕陽下兒子稍顯稚嫩的側臉,不禁莞爾。

他不敢說自己是個好父親,也知道一直以來都彌補不了兒子自幼缺失的母愛。

可是,他希望傳達給兒子的,是他自始自終引以為傲的忍道。

因為卡卡西啊,是他旗木朔茂這輩子最大的驕傲吶。

那件事,也該有個了斷了。

而在家中扯著父親的袖子要酒喝的千雲,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一次,竟是她最後一次見到旗木朔茂。

☆、物是人非

夏秋交接的時候,千雲染上了風寒。

被父親勒令待在暖暖的被窩裡,不得邁出大門一步。

所以當她從堂兄口中聽到旗木朔茂的死訊時,已是葬禮結束一週後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