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躬身行禮,臉上的表情卻沒有惶恐之色。

“不敢,嬤嬤如何不敢呢?五千兩的借據你都敢開,不知誰來幫著還呢?”楚惜寧嘲諷地出聲,從衣袖裡掏出一疊借據,猛地扔到常嬤嬤的腳邊。

那是京都朝聖賭場的借據,據說這賭場極盡奢華,進入裡面豪賭的幾乎都是京都世家子弟。更有甚者聽到這個名字,就猜測是皇家人開辦的。

常嬤嬤微微一驚,下意識地撿起地上的借據展開,上面果然蓋著朝聖賭坊的印章,就連那簽字畫押的“常貴”都十分顯眼。

“這……怎麼會?”常嬤嬤的腿一軟,雙手顫抖地捧著借據,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楚惜寧,臉上的神色終究是變了。

朝聖賭坊最出名的不止是裡面籌碼的一擲千金,更是其保密的機制。無論身份、地位,在那裡有錢就可以賭,即使簽字畫押借銀子也不會洩露出去。常嬤嬤也好幾回想派人打探這朝聖賭坊,卻是一無所獲,沒想到這借據竟是悄無聲息地就到了楚惜寧的手中。

“據我所知,這常貴是嬤嬤的唯一的兒子,可惜幾年前忽然染上了賭癮,還戒不掉。越賭越大,最後竟成了朝聖賭坊的常客。一個奶嬤嬤的兒子,如何會有這樣大的開銷?”楚惜寧給她足夠的時間驚訝,過了半晌,才再次開口,臉上卻夾雜著十足的嘲諷。

常嬤嬤跪倒在地,頭頂上傳來楚惜寧一聲比一聲陰冷的話語,只覺得有人拿著一把刀緊貼著頭皮一下一下地磨蹭著,讓她止不住打顫。她再次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借據,心裡權衡了起來。如果認下了,她就算十張嘴都說不清。更何況她在後院浸淫已久,知道這些婦人的手段,她最後還是願意賭一賭,賭楚惜寧這章借據是假的,來糊弄她的。

“少夫人,這是誰給您的借據,天可憐見絕對是汙衊。老奴的兒子雖不學無術,也不會有這樣大的膽子!”常嬤嬤挺直了脊背,滿臉的義正言辭,一副日月可照天地可表的樣子。

楚惜寧瞧著她認真的模樣,不由得冷笑出聲,她輕嘆了一口氣,低聲道:“嬤嬤啊嬤嬤,你真是要把不見棺材不落淚表現到家了才罷休,讓我看足了笑話才肯停手?”

她的眼眸輕輕眯起,臉上帶著幾分危險的表情,沉著聲音道:“前幾日我來了葵水,多虧嬤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鬧得國公爺都知道了。我家四妹妹知道我身子不爽利,就說送一份大禮給我開心。這借據就是其中之一,朝聖賭坊少東家親自給的借據,嬤嬤卻說是假的,要不然讓我家四妹妹親自來一趟,把朝聖賭坊的印戳帶上給您瞧瞧?”

楚惜寧的聲音裡透著十足的諷刺,臉上毫不保留地呈現出鄙夷。說來也巧,在肚子針扎般地疼痛時,她就憂愁從誰下手整治喜樂齋,楚珠就派人送來了這借據,說是留給她開心。這一招倒是讓楚惜寧刮目相看,什麼樣的事兒,能讓蔡家大少爺如此大出血,來哄著楚珠開心。幾個姐妹之中,倒是楚珠先對著夫家發難。

常嬤嬤現在才弄清楚,這京都第一賭坊,原來竟是蔡家的產業。其中“朝聖”一名,也可以清楚身後撐腰的是誰了。楚惜寧也是頭一回知道,這朝聖賭坊是皇上授意開辦的,每回蔡家孝敬朝廷的珠寶銀兩之中,朝聖賭坊總是頭一份。

“老奴知錯了,那畜生整日就想著賭,但是這借據的銀子都不是從喜樂齋裡出的。老奴也從不曾拿二爺和少夫人一分錢,不信少夫人可以查賬,找多少人來核對都成!”常嬤嬤跪行了幾步到楚惜寧的腳邊,頭用力地碰地,聲音早就軟了下來,充滿著祈求。

楚惜寧連瞧都沒瞧她一眼,只是伸手端起小桌上的茶盞,輕輕把玩著茶盞蓋兒,停頓了片刻才道:“這喜樂齋的一草一木都在嬤嬤的手裡攥著,嬤嬤在這裡就算有通天的手段,我都是相信的。賬冊這東西查也沒有用,嬤嬤最好一次說清楚了,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