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分手,無論是葉錦珏還是寧天祈都三緘其口,對曾經發生過的事情選擇了沉默。

想起從前,又想想現在,葉錦珏幾乎要癱軟到地上去,只好雙手撐在洗手檯上支撐住自己,她看見鏡中的那個自己,早已與大學時不同,可是好像過了幾十年的滄桑。

明明才畢業四年,這副皮囊才二十七歲,麵皮依舊光滑,可是眼神卻已經與外表如此不搭。

她磨蹭許久才走出洗手間,一出門便看見覃念站在那裡,想來蘇慕言已經告訴他怎麼回事了,可是她也沒有任何解釋的慾望。

解釋什麼呢?說她不認識寧天祈?還是說她和寧天祈沒有過任何關係?

只要有心想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又有什麼是永不洩露的,早晚都會知曉。

可是覃念也是什麼都沒說,只是走過來牽她的手,“怎麼在裡面那麼久……”

她沒回答。

等到差不多到禮堂入口時,他忽然停下,轉過身來和她面對面,他問:“是不是覺得很累?”

他逆著光,葉錦珏的視線一暗,便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聽得出他語氣的認真和鄭重,想必是想了許久才問的。

“是我對不起他。”

她只說了這麼一句話,決定了不解釋,可是這一開口,仍舊聽著像是在解釋她的失態。

可是她覺得自己並沒有說錯,寧天祈是陪著她走過最艱難時光的那個人,她也曾經想過就這樣在一起,他不說分手,她就一直在他身邊,不管去哪裡都可以,她可以為她生兒育女洗手做羹湯,除了愛。

可是到最後,她還是敗給了自己,就算是經歷過再多,有過再多決定,她還是敗給了自己的愛情。就像年少時,我們總是仰望那些我們夠不著的地方和遙不可及的人一樣。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永遠是最好的。

所以她才會說,是她對不起他,可是也不可能回去了。

覃念只是點點頭,不問原因,只道:“都過去了。”

她低頭,看見自己的裙角隨著腳步微搖,這身衣服是他挑的。她忽然就真的笑了起來,對呀,都過去了,她和寧天祈都沒有錯,只是遇見得不是時候。

就算知道是安慰自己的話,也可以憑依著它得到些許的安寧。

酒會散了的時候,葉錦珏跟在覃念身後看他同那些應邀而來的各種人物握手道別,臉上是得體的笑容,精神奕奕得看不出一絲疲憊,她稍稍一想就想到了形容詞。

明月朗朗,君子端方。

有人笑著打趣他鐵樹開花似的帶了女伴出現在公眾場合,他也只是微笑著應下,回過頭向她介紹那些人的姓名來歷。

等到終於可以離去,他靠著椅背伸手扯落領帶,解開扣的一絲不苟的扣子,長噓一口氣後又撓撓頭,整齊的頭髮就被弄亂了。

她這時才發現,原來他已經累到連話都不想說的地步,絲毫不見剛才的精神模樣。前面代替他開車的徐進轉過頭低聲的問他:“是先送葉小姐回去還是先回你那?”

他閉著眼睛說了句:“先送她吧。”

葉錦珏坐在他身旁看他,他從來都不會在她面前隱藏真實的自己,他的抱怨與疲憊,在她面前從來都會淋漓盡致的展現出來。

她知道,這才是真實的覃念。

這是他給的信任,把她當成了自己人而不是其他。

她從來都知道,如果只是喜歡一個人出色的一面,那麼有一天一定會後悔,人食五穀必有七情,不抱怨不疲累永遠光鮮出色的只是幻想裡的人類。

可是現今的社會,如果不是全心的信任又怎麼可能會把真實的自己全部攤開在對方面前,連軟肋都讓他看見?

她心底軟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