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叔達正想再提關隴貴族拜訪韋雲起一事,但他忽然意識到竇璡和豆盧寬都在場,這個話題太敏感了,他立刻剋制住了。

但李淵卻看出了陳叔達欲言又止,便奇怪地問道:“陳相國還想說什麼?”

陳叔達只得含糊道:“微臣想和陛下再具體說一下和韋雲起商談的細節。”

李淵立刻明白了陳叔達的意思,便笑道:“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大家先回去吧!”

眾相國告退,御書房內只剩下李淵和陳叔達兩人,李淵這才冷冷道:“你說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陳叔達便將昨天晚上他遇到六家關隴貴族集體去拜訪韋雲起之事詳細說了一遍,果不其然,李淵的臉色立刻陰冷下來,半晌冷冷道:“六家集體去拜訪,以為法不責眾,朕拿他們沒有辦法?”

“微臣覺得他們這樣做並非是想背叛陛下,而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李淵目光冷厲地盯著陳叔達。

陳叔達額頭已見汗,低下頭嚅囁道:“只是在表達對陛下的不滿。”

“不滿?哼!”

李淵怒哼了一聲,“朕對他們還不夠好嗎?兩個相國的名額都給了他們,豆盧寬明顯缺乏相國的資歷,朕也破格提拔,他們還有什麼不滿!”

“或許是因為於筠一案。”陳叔達又低聲道。

李淵的眼睛慢慢眯了起來,半晌一句話不說,御書房的氣氛十分壓抑,陳叔達緊張得滿頭大汗,後背也溼透了。

半晌,李淵冷冷道:“朕知道他們是在警告朕,若不給他們賠禮道歉,嚴懲楚王,他們就轉而支援張鉉,以為朕不懂他們的心思嗎?”

“陛下,適當的安撫有助於平息矛盾。”

李淵搖了搖頭,“這一點相國就錯了,朕也曾是關隴貴族一員,朕很清楚他們的想法,於筠一案不過是他們的藉口罷了,關鍵是他們看到了張鉉打了幾次勝仗,我們丟掉了洛陽和荊州,他們就害怕了,想給自己留條後路,便拼命去巴結張鉉,他們歸根到底,還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陳叔達還是鼓足勇氣勸道:“陛下,世家追逐利益是他們的本能,古往今來,概莫能外,微臣一直勸陛下,恩威並施方是長久之道,陛下已經利用於筠案打擊了關隴貴族,那麼適當的安撫便能穩住他們的情緒,現在他們還只是表達不滿,可如果逼他們過份,微臣擔心他們就會實質性地支援張鉉了,陛下,一味使用大棒可不行啊!”

“那陳相國說,朕該怎麼安撫他們?”

“陛下,方法有很多,比如把五相擴大為七相,讓獨孤家族也獲得相位,那麼他們就會穩定下來。”

陳叔達用心良苦,他知道獨孤家族不滿的根源在哪裡,根源就是上一次相位之爭,獨孤順敗給了竇威,由竇威推薦豆盧寬出任相國,獨孤順為此耿耿於懷,不惜將大量的高奴火油給了當時的北隋軍,也給獨孤順招來殺身之禍。

如果給了獨孤家族相位,獨孤家族就會被安撫住,沒有獨孤家族的帶頭,其餘小家族也鬧不起來,陳叔達看問題很準,一語便點中了關鍵之處。

李淵沉思片刻道:“但朕想不到獨孤家族中誰可以為相,原本獨孤懷恩還可以,但他已經死在洛陽了。”

“陛下也可以讓獨孤篡推薦大臣為相,效果也是一樣。”

“好吧!這件事讓朕再考慮考慮,擴相是大事,需要時機成熟才行,我們也不急這一時,等世民剿滅了宋金剛,在勝利的鼓舞下,擴相就順理成章了。”

“那陛下至少先給他們一點甜頭,比如提拔為太守等等,先安穩住他們,讓他們明白,陛下並沒有敵視他們。”

“這個倒可以,那陳相國覺得提拔誰比較好?”

陳叔達就在等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