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著軍略圖,一一講述敵我戰陣,並作安排。安排既定,按照慣例,就是要徵求諸將意見,以求拾缺補遺。

別人都無意見,獨柴榮出列道:“前日聽軍師說,契丹軍勢安排有決絕之意,軍師的這個安排也是堂堂正正決勝之道,但前日聽軍師道破敵軍佈局的破綻所在,既有破綻,為何不針對這破綻作一安排。”

李臏道:“世間任何陣法都不可能沒有破綻的,有其長就有其短,有其短就有其長,契丹既敢作那般安排,對自己的短板必然有所估量,我們若一味盯著他的短處,很可能反而會落入無法應對其長處的困境。”

柴榮道:“但既然知道對方可能有的破綻,卻不試圖攻擊,豈不是讓契丹更加肆無忌憚地發揮其長處?”

李臏一時沉吟下來,楊易道:“這話有理。大軍戰爭,仍然以堂堂正正之師為主,但我們現在兵力比較充足,不妨再安排一支偏師作為奇兵。誰願領此命?”

上京城中,耶律德光亦召開軍事會議,對諸將說道:“漢人貪得無厭,其我太甚,他們既佔有中原膏腴沃野還不滿足,連我漠北這樣苦寒之地也要奪佔,連上天留給我們的牧馬養羊的地方也不肯留,若讓他們得志,我諸胡的子孫將來肯定沒有容身之地。來日之戰,基奠百年族運。願諸位與我並肩抗敵,誓拒唐軍!”

耶律頗德緊接著耶律德光道:“唐軍兵多,中軍嚴整,難以擊潰,來日之戰,以破敵人軍心為主。要破敵人軍心,莫過於取敵首腦也就是楊易。楊易一死,天策唐軍將不戰而敗,漠北也將人心思變,那時候我們就可以收復故土,讓草原的一切回覆正常。”

耶律德光道:“我在此號令,來日之戰,能傷楊易者,賞萬金。加爵五等,能取楊易首級者,無論胡漢,朕裂土千里,立為國主,永為我大遼屏藩!”

各族將領聞言大喜,想想裂土千里,那就是分封了!契丹自建國以來。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事!因此人人踴躍求戰。

“我願為!”柴榮說道。

“末將也願領命!”丁寒山也說道。

李臏大喜,道:“這事也需得二位將軍方可行此事!”

大軍事會議結束後。楊易李臏留下柴榮丁寒山續議,李臏對柴榮道:“你即刻回去,挑選人馬,迂襲敵後之事,交付汝手!”

柴榮大喜領命。

李臏又對丁寒山說道:“我軍自入臨潢府,被上京所牽制。不能南下,來日決戰,必能吸引契丹全部注意力,你卻引三千輕騎,今夜連夜出發。以勘籌營為導,向南作試探性進擊,不求殺敵,不求略地,能走多遠就走多遠。看看能否帶來南面最新的訊息。”

丁寒山道:“軍師還在擔憂我軍軍心?”

李臏神色凝重,說道:“漠北諸族新降,尚未歸心,而我漢家士兵出征已逾一年,身在隔絕之地,與本土難通訊息,思鄉憂懷之情自然難免,本來預計著到了潢水便能與汗血騎兵團會師,若能會師,這種心情中的空虛難受就會被乍見親人的歡喜所代替,偏偏汗血騎兵團遲遲不到,最近又有了流言,軍中自然人心不穩。你此次南下,求的不是援軍,而是南面一個確切的訊息!只要能得到個確切的訊息,不管是好是壞,都能讓我和楊將軍的心穩下來,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丁寒山也領命去了。

春秋時代,列國打戰似運動會多過像戰爭,各國兵馬常常是以禮行軍,下戰書,定地點,列陣然後廝殺,那個時代講究君子勝敗,傷亡率甚低。

進入戰國之後,戰爭變得無所不用其極,戰鬥變得越來越靈動也越來越慘烈,陣而後戰幾乎成為歷史陳跡,上京城外這次會戰,不是因為雙方都是君子,而是因為此時敵我分明、此地四野蒼茫,陰謀詭計無用武之地,因此爆發出了這樣一場近乎復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