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每夜子時,便即脫褪女兒嬌媚之態,幻顯恐怖魔體。墨高雲心悸不已,便不準越滄運用此丸,恐她兀自忍耐不得,又令越海暫時替她姊姊掌管此丸,若非得自己允可,絕不能將“陰陽水火丸”交出,否則便是墨家的叛徒。今日干將青鋒委實照耀厲害,越滄和玉門道人聯袂各起法寶,尚且不是其對手,兩人冰雪聰明,便知干將之後,必有愈加厲害的幕後主人,自己萬難與敵。越滄素日便有些不滿,暗道此等魔丸運用之後,縱然每日有兩次變化,可其餘時刻,不還是嬌媚女子嗎,為何便不準自己給芭蕉扇新增威力?今日得了機會,急忙開口央求。墨高雲知她壓抑許多年,教之再要忍耐怕是困難,聽中年美婦也勸導,只好怏怏應允。越滄此刻,真是十足化外之魔。

第八十二回 金髮裘袍(上)

玉門道人受了圈環,滿臉鬱色,本以為自己和綵衣越滄聯袂,任是什麼神劍寶刀,都不會是己方敵手,孰料那半空飛舞的干將青鋒,委實高明瞭得,此番只好堪越滄獨自運展魔法,別逞微風。九華受林吉兒提醒,不敢和幻魔顯形之越滄對視,早早閉上雙目,刻下聽得玉門道人抱怨,縱然不見其臉色怏怏,卻也知她胸下必然大為不忿,遂暗忖道:“你不曉得古狐的本領,他那法寶本就厲害無比,以後愈得錘鍊,配合馭使飛劍之招,更是精微變化,自然你討不得片些的好處了。”那毛長洶飄、揮灑極揚的芭蕉扇陡然彎背弓腰,姿態古怪,而周身黑氣濃烈燻燎,陡然發出一聲咆哮,震若雷霆,須臾萬千毛毛細雨激射而出,挾著兇猛風勢,疾朝正準備削斫逆天戈中腰的干將撲去。這一招好是了得,只打得干將之劍通體火星四濺,即自行旋轉,好像車輪一般舞動,飛毛和劍相撞,“噹啷啷”響動連連,雖被格擋開來,然不過虛晃半個圈子,又重新轉了回來。

遠處驀然琴聲響動,音色倏忽宛轉,陡然高起清揚,便看干將之劍通體暴芒激射,便如雨打梨花,竟撞得撲旋迴轉之芭蕉牛毛霹靂龜裂。墨高雲坐於輪椅之上,面露詫異之色,道:“好曲法,好妙玄,竟然能將琴音注入寶劍之中,再幻變為犀利氣息震盪而出,如此造詣,委實教人欽佩。”背後的中年美婦道:“家主人,這首曲子,便喚作‘雨打芭蕉’,單單從意名上來看,便已經勝了越滄丫頭一籌。”那越滄運用魔丹強化芭蕉扇,此刻魔形既顯,胸中魔性也如火山燎燎、難以抑制,聞言登時恚怒大盛,大叫一聲,淒厲詭森異常。雙手握扇,拼命搖動,風息呼呼猛烈,又捲起一股股煊赫烈火。這股火好大,正將周圍映照得紅亮極豔,墨家之眾莫不為熱浪逼迫,步步後退,便是羅網也如火線編織,觸碰灼燒甚疼。琴聲隨之變化,渾厚氣勢愈強,干將上下舞動,推出層層氤氳,只是被那火舌稍微觸貼,即刻氣平浪息。越滄喝道:“怎樣,有什麼能耐不妨悉數使來。”兇目更顯得通紅勝焰,休說九華閉門不敢對視,就是周圍皆已成魔之墨教徒眾,為其神色懾服,也不覺膽戰心驚,甚不自在。越海心憂姊妹,忍不住提醒道:“姊姊,且努力控制心神,不可太過沉迷魔幻氣象。”越滄冷笑道:“我本來是魔,咱們大夥兒都是魔物,便即魔性在熾烈濃厚些,又能怎樣?不過烏衣再抹上三層黑漆罷了。”此刻火勢綿綿洶洶,便是琴聲亦能遮掩,天地顏色,皆如火如荼,即使散火飄飛各處,好象那梗跡萍蹤,也只有一股無比悍勇的煞氣。九華並非尋常孩童,秉性殊異,此刻感覺周身盪漾起一層雞皮疙瘩,正是寒意陰冷、寒噤難持的緣故。他好奇心大起,心癢難耐,忖道:“我不去瞧那魔女,只看半空激動之事,料來無妨。”念想如是,不由睜眼一線,但見干將被火焰團團包圍,其勢漸顯狼狽。

越滄陡然哈哈大笑,雙肩“嘎嘎”響動,竟然又生出兩條臂膀,半紅半黑,顏色鬱郁,緊跟著身體左右搖擺,初時幅度不大,然不過須臾,前俯後仰、左扭右繃,動作竟是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