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不作聲,只上前將大氅遞給端王。碧落這才見到兩件大氅的領口四根帶子被緊緊地系在一起,上面還插了一根銀針,針尾綴著一朵梅花,就和皇帝適才拿著的那根幾乎一模一樣,只是長短不同。

端王瞧了半晌,搖了搖頭,輕嘆道:“衣上芳猶在,握裡書未滅。想是她思念太甚,才又教你瞧見了。”他招手叫丁公公過來,嘆氣道:“莫要動它,只將它好好收著。”

皇帝望著丁公公抱了大氅出去,淡笑道:“她已經等了這二十多年,也不怕再多等些時日。”端王微微一震,沉聲道:“三弟……”

皇帝揮了揮手,再不說話。端王顫巍巍地站起身,瞥了一眼皇帝,又嘆了一口氣,也不告退,轉身便晃出了殿去。只聽到遠遠地,他啞聲念道:“將子無死,尚復能來?相思若此,便是連死生之事也不能相隔。”

皇帝低著頭默然了許久,淡笑了兩聲,方抬起頭來。碧落見他面上再沒有剛才的寂寞顏色,面容又恢復了清冷尊貴,可她自己的心中的失落之意卻猶甚之前。

“你今日拿這梅花針入宮,究竟所為何事?”皇帝對著孟大娘問道。

孟大娘擦了擦眼角,上前跪下道:“皇上,孟得得罪了謙王,被關到了大牢裡,心兒因此和謙王起了衝突,被豫王抓了,送到了御史臺。求皇上饒恕了他們。”

“心兒?”皇帝問道。

“就是大姐香寧的女兒,小清。”孟大娘又道,“二姐將她託付給我們,又說我與孟得須得夫妻同心,坦誠相待,便給小清改了名字叫“心誠”。”

“夫妻同心,坦誠相待!”皇帝輕聲念著孟大娘這話,微微一哂,道:“很好。孟得……他言而有信,朕很高興。”

他對邱繹說:“你去御史臺,把孟得和章心誠帶到這裡來。”邱繹立即領命而去,他走到碧落身邊,深深地望了碧落一眼。碧落不敢回視,只是低下了頭。

“你又是如何同他們牽扯到一起?”皇帝又問。碧落沒聽到孟大娘的回答,半晌才聽到孟大娘叫她:“碧落,皇上在問你話。”

碧落這才回過神來,抬起頭正要回話,恰好見到喬瑜從殿外進來。那短簫仍插在了他身後,身上沾著雪花也未撣去,就這樣斯斯然地進來站到了一旁。皇帝掃了他一眼,仍望著碧落:“你是昭南郡守的女兒,怎麼到了曄香樓做丫鬟?”

碧落見皇帝知道自己的身份,想必是邱繹告訴了喬瑜,喬瑜又告訴了皇帝。她在三鏡湖時見到皇帝,其時不知道他的身份,已然不敢隱瞞,更何況如今。便將邱繹去昭南辦事,幫自己設計退婚不成,自己決計出逃,又如何去了曄香樓,結識了章清,珞如和孟大娘,以及得知的章清和謙王之間的糾葛一一道出。她聲音軟糯,口齒伶俐,講述經歷跌宕起伏,便如同在清溪上唱曲一樣。皇帝一向笑比河清,聽她娓娓道來,面上竟然有了兩分笑意。

皇帝聽她講完,淡笑道:“難怪邱繹向我討了差事去昭南……”碧落心中卻無半分歡喜,只是情不自禁地朝喬瑜望去,他神色淡漠,只垂手站著,似乎心思沉沉,對碧落講的故事卻絲毫不感興趣。碧落心裡便像是被人絞了一把,頓時意興闌珊。

皇帝正要再說什麼,忽然聽到丁公公在外殿叫道:“謙王稍候,皇上正在……”又聽到喬桓叫道:“我有急事要見父皇,丁公公你不要攔著。”他話音未落,便衝進了內殿,不料裡面有這許多人,一愣之餘,忙朝皇帝行了禮,說道:“兒臣有事情要稟告父皇。”

皇帝只望著碧落:“聽說你們昭南的女子,都會去女兒山去尋幾顆姻緣石?”碧落笑道:“姻緣怎麼能靠石頭決定,她們信,我卻從來不信。”皇帝瞧著碧落,眼角微露笑意,又道:“很好。”

喬桓在一旁,見碧落和皇帝閒話家常,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