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所言,治理河工應是個無底洞了,填進多少才能填滿,我看,永遠是填不滿的,總要有個度吧,要有個預支的計劃吧,增役增價、挑控鹽河等眾多工程原本就在治河之例,硬要請上,未準之後,仍然一意孤行,又怎麼不會產生妄用努銀的弊端呢?”

託津越說越激動,硬嚥道:“如此勞民傷財,視錢兩為兒戲的河臣,難道不該治一治嗎?”唾沫星子在嘴裡一陣亂噴,嘴唇已有一絲白白乾意,託津用舌頭環繞了一下嘴唇,幸虧是頭低下的,也幸虧眾人尚不注意他。託津繼續說道:“萬歲,臣實話實說。依臣看來,此次奉旨查辦的幾位治河大員,確無貪汙的印象,但清廉之官未必都是精幹之臣。這數年來,河事頻出,一大批河臣掌有財物購置、分配的權利,在這些良莠不齊的河臣中,怎麼不會產生浪費工銀的現象呢?國家辛辛苦苦徵來的稅收就這樣白白地葬送在這批無能的河臣手中,讓每一位正直的臣子和天下蒼生感到心寒哪。”說著,託津竟擠出一兩滴眼淚來。“臣與初彭齡寫此奏摺時,無不握腕嘆息,真替那些河臣感到羞愧啊!”

兩江總督松筠見狀,也出列跪倒,在一旁幫腔:“萬歲,託大人所言甚是感人。”再一次盯了百齡一眼,暗道,時機業已成熟,還等什麼呢?

嘉慶帝頗受感動,禁不住走下龍案,扶起託津道:“好了,朕一直在想法子呢!”又對松筠道:“哪有適合的人選呢?”轉身走了幾步,帶著怨氣道:“朕本想提拔一批後起之秀的,朕以為,浙江巡撫蔣攸銛總掌南河比較勝任,但他給朕以兩度懇辭,言及‘未諳河務,深恐才不勝任’,朕沒有法子。”

百齡看了看站在大殿中間無計可施的嘉慶帝,也感到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忙著把剛送到嘴裡的香茶又吐在杯中,乾咳一聲,彷彿不卑不亢地說道:“皇上,臣有一個人選。”

託津一聽,也不用皇上的再次規勸,都感到目的已達到,前者想,無論如何,河裡要換,自己沒白跑一趟,也切中了皇上的脈膊;後者以為,百齡這個老不死的總算開口了,自己推薦的人選肯定有了著落,也不辜負了陳鳳翔所送的精貴的瓷器了。一筆人情帳從此勾消。

“誰呢?”嘉慶帝轉臉直視吏部尚書百齡,這一位也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別的本事沒有,下棋卻有兩下子。

百齡不慌不忙地答道:“永定河道陳鳳翔。”

嘉慶帝沉思一會兒,又把殷切的目光投向董浩和戴衢亨,看樣子還是想徵求他們二位大學士的意見。董誥低下頭,避開了。戴衢亨既不點頭也不搖頭,他知道,此時說什麼也晚了,看他們幾位,又是痛苦流涕,又是拍拍合合,再說,嘉慶帝明顯已站到傾斜於他們的天平上了,再說已是無益。只是知道陳鳳翔在直隸省任永定河道時的名聲也不怎麼見好,又無什麼憑據在手上,能說什麼呢?由於兩目交錯,不回答顯然不行。剛要張嘴,董誥在一旁開口道:“一切聽皇上明斷。”

“好!”嘉慶帝面色一沉,陰著臉朗聲說道。“託津、初彭齡奉旨清查河工連年浪費銀兩一事,當歸咎於河臣們的缺乏眼光,不勘擔任河工一職,念他們均無有重大貪贓案情,著將歷任河總、副總徐端、戴均元等盡行革職,連河署內四十五名員弁一律革職。加培黃運大堤伕役增價、挑復海口、擠濟疲累工段等所費銀兩十一萬四千餘兩,著所任南河總督陳風翔分別勤追;挑控鹽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