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部分(第2/4頁)
章節報錯
少得可憐,不以此方法來激勵民工的積極性,那工期何日才可完成?”
戴衢亨重重地拍了一下桌角,嘆氣道:“我就怕這件事情啊,你想,那些致仕還鄉的官員,所屬的田地多半是經過花錢置購的,當然也有嘉慶皇上賞賜的,如此官奪民田,可不是一件小事啊。萬歲爺本來就對河工大小官員年年花錢成千上萬,而水患不斷的現象深惡痛絕,如果那些官兒再來奏摺之類的,肯定適合皇上的心意,看來皇上是要動怒的,怪不得,我在皇上面前曾暗示在殿前接見你,皇上一直未曾鬆口,這件事肯定起了極大的負作用。”
一直低頭啃著黃晶晶的蒸蟹的大順一聽,就把一隻肥胖焦黃的蟹鰲放在桌上,吮了一下手,火氣騰地一下就上來了,怎麼,連這事兒也傳到京城裡去了,哦,修河時候,那般腦蕩肥腸的傢伙個個鐵公雞——一毛不拔,等整出地裡,又要歸還於他們,哪有這等好事。大順記得,徐端吩咐他下去籌糧時,手拿白花花的銀子竟買不到糧食,要那些富戶鄉紳籌資措銀時,個個叫苦連天,可哪家不是妻妾成群,連家狗都喂得通體油亮,一個不小心,大順還差點撞在了狗嘴上呢。工程毀了,他們受了災,可受災的何止他們幾家?等河修好了,想白白要回那大片土地,良心都沒長正呢。再說,原本他們的田畝本本是很少的一點,一經開挖、搬運自然大了許多倍,都要回去?瞎了眼了。
本來在這種場合,是沒有他說話的份兒。可他性格耿直,又實在忍不住,想到正是因為這次關係,才導致徐大人不能覲見皇上的,更沉不住氣兒,便三步並做二步繞過桌沿、對戴衢亨長長一揖道:“戴大人,容小人說上兩句,”不等戴衢亨答不答應,開口就啐道,“好嘛,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河治不好,治河的人便該扔進河裡喂王人,說是他們無能、延擱工期,惡毒的就說私飽中囊、侵吞財物,河治好了,又把淤出來的良田平整修復之後,賣給田主,又說我們是霸佔民產的賦人,成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反正幹什麼都是錯,好也罷,歹也罷,左右都是錯,裡外不是人,我、徐大人,誰也不用來治河了,坐在家裡飽食終日、無所事事算了,玩膩歪了,厭倦了,站在別人身後,挑挑毛病,找找刺兒,拔拔火兒,拌拌碴兒,隨意甩上幾篇彈劾文章。這樣,官可以越做越大,名聲自然會越來越高,嗯!這倒不錯,可有誰像我們家徐大人這樣半飢半飽、還得操些正事,一面應酬上司的指責,一面心甘情願地與河工們一起擔土運石,累死累活,一心撲在工地上,拯救百姓於水患之中?”大順越說越急,“這些事情,那些官爺們可上奏皇上了嗎?全是他媽的屬驢的,見著麥糠就一聲不吭,套站繩索就四蹄倒退……”徐端見狀,不由得把臉一沉,生氣道:“大順,誰讓你在這兒發牢騷,好吃好喝還堵不住你這張嘴。”大順急忙收住,臨來京城時,徐端再三囑咐他要管好自己的口聲,要謙虛,保持沉默,不能盛氣凌人,出了亂子,他也擔待不起,在這天子腳下,出出進進的官兒全是幾品級的,再加上眾多的王府家人,誰也惹不起,更不能在京城的官員面前露出絲毫怨氣。講的不好,不但與事無補,還極有可能引火燒身。大順不情願地吐了吐舌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戴衢亨心裡咯噔一下,天哪,原來還有這等事情,拿眼細細地打量著徐端,果然與上次離家時判若兩人,兩眼深陷,臉頰刀削似地附在骨架上,酒勁把他的臉染上一層紅色,額下的鬍鬚焦黃一片,看起來還行的身子骨此時已半俯在桌子上。大順挪過步去,替他又續一茶壺。他那捧著茶壺的手有些抖動,讓人看了心寒,他想安慰一番可一時又找不出適合的話來。過了好一會的沉默。屋子裡靜得很,店家在門口的吆喝聲能清晰地傳進屋裡。就是隔壁房間的客人在猜拳行令、大聲喧譁的內容也能辨個一清二楚。
“噢——”戴衢亨揉了揉發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