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呈給了費淳。按理說,一個地方修築馬路,大可不必跑到朝廷來要錢,然而,就是這張破綻百出的表格,費淳竟也批下了。這下子,王書常等人的膽子就更大了。某個地方有了自然災害,他們就捏造一個“賑濟”的表格,送交戶部審批,那德瑛照批不誤。僅大半年的時間,他們就精心地“嘗試”了六次,而屢試不爽。第六次的時候,他們嫌報到工部或戶部審批有些煩瑣,乾脆連費淳或德瑛的名字也一併模仿了,還私雕了一枚內務府的大印,直接到內務府的府庫將銀子騙走。前前後後,王書常等人一共騙取了朝廷的銀子近十萬兩,卻無一人發覺,這不能不說是一件十分荒唐的事。要不是後來那個叫常行會的工頭冒領工程銀兩事發、供出了王書常等人,說不定,王書常等人還能一直行騙下去。當然,這是後話了。

這一天,他正低頭甩著雙手走著呢,忽聽得耳畔有人叫道:“王大哥,真的是你嗎?”他下意識地站住了腳,摸了摸頭,只見一個年輕人快步跑了上來。年輕人跑到他的面前,瞅著他的臉,然後驚喜道:“王大哥,真的是你啊?”王書常不覺皺了皺眉,淡淡地對那年輕人道:“這位兄弟,恕我眼拙,你……是何人?”年輕人急道:“王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從前,我們都住在一個衚衕裡。王大哥唸書,我還偷偷地跟著學過呢。王大哥莫非都忘了?”王書常使勁兒地想了想,終於記起來了。“你,不就是那個王小二嗎?”這年輕人,正是那個曾侍候過嘉慶帝泛舟福海的那個船工。原來,王書常和王小二都曾在一個狹窄的衚衕里居住過,因王書常年長几歲,王小二便常常跟在他的屁股後面玩。又因同姓同宗,王小二便稱他為“王大哥”。王小二見王書常記起了自己,十分地高興,忙道:“王大哥,聽說你好幾年前就到朝廷裡做大官了,是不是呀?”王書常心裡話,什麼狗屁大官,一個小小的書吏,能叫做大官?但他不願在王小二的面前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王小二不是說自己做了大官嗎?那就姑且順著這個思路說下去吧。王書常清了清嗓子,似是不經意地道:“小二兄弟訊息可真是靈通啊,連我做了大官也知道得一清二楚。莫非,小二兄弟也在朝廷裡做事?”王小二不好意思地道:“哪兒呀。我大字不識兩個,誰要我去?蒙我父母生前的朋友介紹,認識了宮中的鄂羅哩鄂公公,鄂公公見我還算乖巧,就讓我在圓明園裡划船。”王書常眉毛一動道:“這麼說來,小二兄弟倒是經常可以見著皇上了。”小二道:“不是經常見。我去圓明圓好幾年了,只今年春上才見著皇上一次。皇上也真是大方,見我船劃得好,一下子就賞了我五十兩銀子。乖乖,當鄂公公將那白花花的銀子賞給我時,我差點高興地暈了過去。喂,王大哥,你在朝廷裡到底是做什麼大官啊?”王書常吞吞吐吐地道:“我做的官,說出來你也不懂……這麼說吧,我是跟在皇上的身後幹事的。”王書常這話兒顯然是胡扯。他是這樣想的,反正王小二也不知底細,要吹就揀大的吹。他這麼一吹,可把王小二唬住了。“乖乖……王大哥,那你不是天天可以看到皇上了嗎?”王書常笑道:“那是自然。皇上的許多事,都是我替他幹呢。”他這牛皮可算是越吹越大了。實際上,嘉慶雖也去過工部幾次,但皇帝去了之後,像王書常這等身份地位的人,是根本不敢抬頭觀望的,也就是說,嘉慶到底長得什麼模樣,王書常根本就沒有王小二說得清楚。但王小二卻信以為真,一時間不由得對王書常肅然起敬,口中訥訥地道:“那……王大哥,你和我,當真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了……”王書常竟有些飄飄然起來,似乎,他儼然便是皇帝的一位寵臣了。“小二兄弟這是說得哪裡話呀?以後,若有機會,大哥我一定好好地提攜提攜你。”往小二一聽,頓時欣喜若狂,連連道:“多謝王大哥,多謝王大哥!”又緊接著言道:“哎,王大哥,我家就住在這附近,如大哥不嫌棄,隨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