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分辨,似乎是說,這信阿兄能否看見一得看緣分,二得看路上是否順遂……別的我也沒聽清。”

這麼說,這裝信的銅筒機關,是杜思溫早就設下的?之所以不給杜黯之開啟之法,是擔心路上出問題?他雖說出鎮一方,但如今還不至於有從前王毛仲那樣的生死大敵,何至於如此?

杜士儀生來謹慎,儘管很想弄明白杜思溫究竟在信上囑咐了自己什麼,可他仍然沒有貿貿然去設法開啟那銅筒。倒是對於杜黯之這個千里迢迢奔波趕來的堂弟,他少不得仔細問過,得知杜黯之如今已經將除服的訊息稟報了吏部,即將重新開始候選,他便沉吟了起來。

“黯之,依你之見,你弟弟這兩年多在家服孝,較之從前可有長進?叔母的脾氣比從前可有變化?”

先問自己的弟弟杜望之,後問自己的嫡母韋氏,這讓杜黯之有些意料不及。可他對這位兄長是最最敬服的,仔細斟酌了一下,最後便實話實說道:“望之的脾氣比從前收斂了很多,這兩年多甚至沒出過門,孝期也從未沾過婢女,弓馬練習得很勤,還常常請教我讀書的事,若非親眼看見,我都以為他骨子裡換了一個人。至於阿孃,阿爺故世後她大病了一場,不似從前那樣尖酸刻薄,但對我和阿元還是大多數時候不理不睬的。”

這很正常,要讓要強的韋氏對庶子和庶媳折腰,這比殺了她還難過!

杜士儀微微頷首,隨即就吩咐道:“如今吏部尚書是曾經任過太原尹的李暠李公,吏部侍郎是裴寬以及席豫,三人之中兩人與我相熟,但李林甫畢竟曾經在吏部多年,而且因為此前又開過十銓的例子,今年的銓選你也看到了,又用了一次十銓法,侵奪了吏部的權柄,故而為你的事情打個招呼容易,但要求美缺,恐怕就會引人矚目了。黯之,我只問你,敢不敢迎難而上,去一個異常艱險的地方?”

沒有杜士儀,自己如今興許還碌碌無為,對於這位如父如師的堂兄,杜黯之自然信服十分。他幾乎沒有太多的猶豫便點頭應道:“阿兄還請吩咐,即便是久戰之地,我也願意勉力一試!”

“好,很好!”

杜士儀露出了一絲讚賞的笑容,和王容打了個招呼後,他就把杜黯之帶了出去。等到進了鎮羌齋,他示意杜黯之隨自己來到那一方巨大的沙盤前,在鄯州再往西邊的一個地方用手指重重一點:“安西大都護府錄事參軍,你可願為?”

安西四鎮之地,羌胡雜居,四鎮之中的胡人遠多於漢人,就連四鎮軍士也大多異族,乃是貨真價實的久戰之地。吐蕃侵襲自不必說,而突騎施也同樣一面對唐稱臣,一面常常縱兵來攻,再加上各種叛亂的羌胡,可以說是情勢錯綜複雜。所以,安西四鎮軍將往往都是父子兄弟相襲,而文官在安西大都護府任職的,不是本地拔擢,便是安西副大都護兼四鎮節度使徵辟,少有遠從中原遠調而去。縱使有這樣的文官,也往往被視之為左遷。

杜黯之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答道:“黯之唯阿兄之命是從!”

對杜黯之面授機宜後,杜士儀卻又請他帶信回去給杜望之。他在信中告誡杜望之,如今他雖兼知隴右節度,但隴右軍將不服外人,除非他自忖有萬夫不當之勇,否則若到河湟從軍,有百害而無一利,建議他先往雲州,在侯希逸部下磨練武藝,兩年之後再做計議。如果杜望之能夠聽他的,那麼,他自然願意在好好磨練了這個堂弟後,看看其是否有將才,而後再做栽培。如果不願意,那麼,他也就聽之任之了。

杜黯之離開鄯州回程之後大約十數日,來自樊川的正式報喪信使也抵達了鄯州都督府。這一次,遠道而來的信使卻是捎來了杜思溫臨終送給他的一些東西。其中包括兩卷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王獻之書法,幾塊可以用來刻印章的古玉,此外就是兩方舊帕子,三支玉搔頭,兩支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