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的人牆,士兵沒有攔他。一分鐘後,他出現在主席臺上。使者走向侯爵,遞交一折為四的檔案。

侯爵開啟檔案,看了一眼,交給身邊的市政官。

披著紅色外袍的市政官立刻舉起雙手,當眾揮舞了紙片。

“特赦!”

他大聲地、字字清晰地喊著。

此時正值午夜,黑色的天空讓他莊重宛如雕像。

“公爵殿下的特赦令!”

“特赦!”人群沸騰了,他們異口同聲地喊著,“特赦!”

聽到喊特赦,眼神如死灰的死刑犯們紛紛抬起了頭,有人高喊“特赦誰!”,也有人一言不發,急促的喘氣。

“安德烈!特赦安德烈,免除死刑!”

市政官冷靜地說著,他將特赦令交給傳令官,後者看了一眼便將特赦令還給他。

喜出望外的安德烈愣住了,他跪下來,祈禱著。

當然,他的幸運註定不可能得到絞刑架下的同伴們的祝福。

“不!不!”

傑弗瑞尖叫了,他剛才還是一副麻木的姿態,此刻卻彷彿打了強心劑。

“為什麼他會被特赦!我們這些人都被判處了死刑,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為什麼!我不接受,我不接受!我還年輕!我才十六歲!”

他站起來,搖搖晃晃地抗議著,近衛們立刻抽出棍棒將他打倒在地,但他仍然不放棄,翻滾著,掙扎著,死刑臺上頓時塵土飛揚。他不甘心就這樣死掉,他瘋狂的叫喊著,試圖將逃離死亡命運的同伴撕碎,用他的牙齒和指甲。

相較之下,喬和安娜平靜多了,看著死刑臺上抵死抗議的傑弗瑞和死刑臺下毫不掩飾對鮮血的飢渴的民眾,他們一聲不吭。

但若說他們心中毫無觸動,卻也絕對是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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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的露臺確實是觀看行刑最佳的角度,當特赦令頒佈時,西爾維婭清楚地看到了行刑臺上的混亂。傑弗瑞雖然還只是個孩子,但對死亡的恐懼讓他變得力大無窮,兩個成年人也不能壓制住他,他瘋狂地叫喊著。

“他應該死!他也應該死!我要他死!你們沒有權力放走他!”

看著他的醜態,亞倫冷笑了。

“一個快要死掉的人聽到同赴刑場的人即將得到釋放,整個人都發狂了。”

“我後悔了。”

西爾維婭低聲地說著。

亞倫卻似乎沒有聽見她的祈求,繼續嘲諷行刑臺的喧鬧。

“看吧,看吧。”指著臺上神態各異的四個死刑犯,“真是太有意思了。這四個人原本都已經認命,走向斷頭臺,準備被殺死。是的,他們原本都接受了死亡的命運,準備毫無反抗的死去。為什麼?因為還有三個人將會和他一起死去,他們與他分擔著死亡的命運,這給了他們四個人同樣的安慰。但當他們中的一個人得到赦免時,他們會為他歡呼嗎?不,絕對不可能!他們唯一的想法是,殺死他!或者說,為什麼不是我!為什麼得到赦免的不是我,為什麼他能活下去!”

說著說著,公爵笑了,他的笑聲如夜梟般淒厲。

“我……我很後悔……”

西爾維婭流下了眼淚,她放棄所有的矜持,奔到公爵面前,跪下,親吻著他的鞋尖:“求您給我重新選擇的機會。傑弗瑞才十六歲,他還是個孩子。”

“想要再一次選擇嗎?可我給你的機會只有一次,你已經消耗了唯一的機會。”

腳尖抬起她的臉,因為不敢承受現實而流下的眼淚如此美妙,令他由衷的興奮。

“西爾維婭,站起來,最讓人沉醉的時刻就要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