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內,許薇姝晃晃悠悠坐下,寶琴連忙端來熱水,給她泡泡腳。又往膝蓋上敷了一層膏藥,剛才在紫宸殿跪得時間不長,可惜那地方沒個有眼力的宮人會給她用軟墊。

再讓玉荷給她煮了點兒清肺熱的湯水喝了。許薇姝才沉下心,這會兒也不知能做什麼,乾脆不聞不動,拿了針線簍子過來。隨意做幾個小香包玩。

一直到深夜。方容才回來。

宮人們不用吩咐,全都退走,只留下兩個婆子守在門口,以防主子們想叫人。

許薇姝什麼都沒問,扶著他坐下,走過去輕輕地給他按了按頭,揉捏肩膀。

她的力氣極大,揉的比專門幹這個的還要舒坦。方容略微蹙起的眉頭,也舒緩開來。

今天發生的事。一點點在腦子裡回放。

方容閉上眼,輕聲道:“內府那邊天翻地覆,都在查阿芙蓉的出處。”

可這個不好查,這幾年不比以前,朝廷內憂外亂眾多,哪裡還心思管什麼禁、藥,邊境上幾個州縣,幾乎是明目張膽地開始做這種生意,走私盛行。

因著大部分是送去禍害延國,連朝廷這邊,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京城撈偏門的同樣不少,從這方面查,怕是要一竿子給指到邊境上去了。

“哪怕是隻查宮裡,也查不出什麼,最多抓住幾個替罪羊。”許薇姝嘆了口氣,她在宮裡做過女官,深知宮裡的事兒最複雜,連萬歲爺動手清查,也要小心謹慎。

那些宮人們雖然乾的都是伺候人的差事,身份低得很,可實際上,是人就會有自己的小心思,想讓他們真正忠心耿耿只為皇帝,那是做夢。

“別想那麼多了,早點兒歇著,事情沒明朗之前,我就穩坐東宮,什麼都不管。”

許薇姝招呼玉荷端水洗漱,洗完了就拉著方容上床休息,自家男人天不亮就得幹活去,有時間還是多補充睡眠。

方容也笑了,目光閃爍:“是,確實不好動,最好也讓那些朝臣和宗室貴胄們按兵不動。”

許薇姝看了他一眼,心裡也不禁想說自己男人就是聰明。

要是太子被廢棄,滿朝文武都按兵不動,連一個求情的也沒有……嗯,最好再多幾個落井下石的。

這會兒看看太子有什麼罪名,儘管傳得沸沸揚揚吧。

不是特別瞭解皇帝性子的人,絕對不敢走這一步險棋。

許薇姝側頭看向自家丈夫平靜的臉,忽然有一種感覺,他對待那位君王,有一點兒莫名的冷酷。

不是沒有敬愛,只是敬愛中彷彿夾雜了仇恨一樣。

眨了眨眼,許薇姝不免失笑,看來她的腦子都快糊塗了,方容是萬歲爺的親孫子,爭奪皇位或者可能,但上哪兒找什麼仇恨去。

之後彷彿風平浪靜。

萬歲爺上朝也沒出什麼差錯,只是下了旨意,太子病重,誰都不能去見。

滿朝文武就沒有一個提出反對意見。

連皇家的那些宗室長輩,也都沉默無言。

到是義王進宮來看太子,還去萬歲爺那求情,跪了兩天跪到昏死過去,才讓送走,萬歲爺還請了太醫過去。

外面紛紛擾擾,許薇姝這些天就真沒出門。

東宮裡一些事務都交託給幾個女官和嬤嬤處理,她一直在不停地做針線。

一直坐到天色都有些暗了,寶琴她們有點兒擔心,都勸自家主子出去走走。

寶琴以前就沒見自家主子做這麼長時間的針線活,往日她能想起動兩針,就算那幾塊兒繡布的造化了。

“娘娘要是嫌外面亂,不如在東宮轉轉,綺梅園那邊養了好些名貴的花草來著,您老是不去看,連薛嬤嬤都不高興呢。”

玉荷也小聲勸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