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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嘩嘩地漫出來,瀰漫著白色熱騰的水汽,漆黑的長髮如水草般自水面下四面八方漂浮上來,隔著半尺的水波,幽黑的睫毛在劇烈顫抖,她緊閉雙眼,水下的面容有種近乎崩潰的狂亂!
越璨坐在氤氳的浴缸邊。
他眼神暗烈。
望著浴缸中的她。
他彷彿竟是在享受這一刻,享受著她的崩潰,享受著她終於肯面對著鮮血淋漓的現實,享受著她胸口或許正在撕裂的疼痛!
“譁—”
雙手握緊浴缸邊緣,她猛地從水中坐起,水花四濺!溼透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她死死盯住他,眼神如同鬼火般明亮,冷然說:
“是你設好的局,對吧。”否則,怎麼會那麼巧,有聲響將她從睡夢中驚醒,引她一路去向玻璃花房,又那麼巧讓她聽到兩人的對話。越璨挑眉一笑,伸手拭去她眉毛上的水珠。“聰明的小薔薇。”猛地揮掉他的手,葉嬰唇角一勾,冷笑:“辛苦你了,這麼煞費苦心。”“否則,你又怎麼會相信呢?你的眼睛、你的耳朵全都被矇蔽了!”越璨不以為忤,扯過一條浴巾,包住她溼漉漉的長髮,像對待嬰兒一樣細心地為她擦揉,“在你的心裡,越瑄是純白的天使,要讓你明白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只有讓你親眼看到、親耳聽到。”
溫暖的水波。氤氳的熱氣中。唇角的譏諷如同凝固住,有股冰冷從她的骨縫裡沁出來,良久,她木然說:“這麼說,我果然只不過是籌碼。”
“越瑄知道你是誰!”
越璨眼底盡是陰霾:
“當年,我曾經把你指給他看,所以從一開始,他就知道你是誰!他是像冰山一樣清冷寡慾的人,你以為,憑你那些刻意接近的招數,就能夠吸引得到他?是因為他早就知道我跟你之間的關係,才會將計就計,把你帶進謝家!你出車禍的那天,在醫院裡,他已經對我親口承認了,他早就知道你是誰!”……“你這個笨蛋!”越璨沉痛地低喊,“……你只是他用來威脅我的手段而已!”
從一開始,越瑄就知道她是誰。
她以為,是因為畫夾上那朵銀色的薔薇花,或者更早,是因為小女孩的她用樹枝在花叢旁畫下的那片花海。因為那一段段宛如月光般純白的記憶,她將他亦描繪成一個純白的美好男子。
被花枝的棘刺扎透。她的心底痛出血痕斑斑。不。她無法相信。她無法相信她只是他用來威脅越璨的手段,無法相信她只是他用來與越璨進行交易的籌碼!那如梔子花般的純淨,那些溫和的眼神和笑容,那些清淡卻纏綿入骨的親吻……
看到她蒼白麵龐上浮起的那兩朵詭異的紅暈,越璨手中的浴巾一縷縷絞著她溼亮的長髮,慢聲說:“你還是不相信,對嗎?”“這幾年,我悄悄收購謝氏的股份,份額已經足以影響到越瑄在集團地位。越瑄察覺到之後,就開始向我示弱,就連我把森明美從他身邊搶走,他也一言不發。他明裡向我傳達善意,暗中卻不擇手段想要把股份再收買回去。”
“法國的那場車禍,所有人都認為是我做的。”越璨冷笑,“其實,那隻不過是一場越瑄自導自演的苦肉計。他想用這場車禍使股東們認為我心狠手辣不適合掌舵謝氏,好趁機將其他股份收攏。可惜,車禍的戲演大了,他重傷差點癱瘓,股東們害怕他身體狀況惡化,股份反而更加集中到我的手中。”
浴缸中。
她沉默不語。
“原本我打算在下個月的股東大會上,宣佈董事會股權比例的變更,我將取代越瑄出任董事會主席。於是,越瑄宣佈,他將和你在下個月結婚。”眼底痛楚而嘲弄,越璨聲音沙啞,“他讓我選擇,是要謝氏,還是要你。他開出的條件,你剛才也聽到了。”
腦中一片木然。
她渾渾噩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