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朱雀院,在玄武院的旁邊還有一道小門。林西燕在前面領路,沿著甬道走了十幾步,又是一層庭院。沒想到小小的一方庭院裡,還有一個青磚壘就的小池塘,有細細綠綠的一兩個荷錢性急地從水裡探出頭來。若是夏天,想必是滿院荷香。

“這是荷院,住了幾個雜役和廚工。那是廚房,那是藥房,那是浴室,那是兵器室。”林西燕挨個指點,師姐的架子端的很足。

司恬感慨邵培的情趣,即便是下人們住的地方,也佈置的如此清雅。她跟在林西燕的身後,從廚房邊做過,又經過了藥房。她心裡激動了一番,師父說了朱雀專攻醫理,若是自己用心些學,說不定日後自己就能將母親的病調理好。

突然,浴室的門一開,出來一個人,正是商雨。白色的綢衫隨意的穿在身上,腰帶鬆鬆的繫著,衣領微掩,鎖骨處的一片肌膚在陽光下光澤如蜜。剛洗過的頭髮披散著,隨意的在腦後紮了一條髮帶。

他和早晨見到時完全不同,整個人,有說不出的一股味道。

他驟然出現在視野之內,司恬其實只是順勢看了一眼,但她的臉色卻一下子紅了,雖然他衣著整齊,卻彷彿窺見了什麼不該看的地方一樣,尷尬又心慌。

林西燕低聲叫了聲“大師兄”,臉也紅了。

商雨施施然從兩人身邊路過,眼神斜也未斜,一股清新的氣息拂面而去,如一縷風。走到大門邊,他扔下一句話:“明日卯初時分在盛霞臺等我。遲到了,可別怪我不客氣。”話音未落,白色衣衫一閃,人已到了門外。那語氣,真是傲氣又嚴厲,師兄的架子端的很足,勝過師父。

“是。”

林西燕和司恬齊整的應了一聲。等抬起頭來,發現彼此都是一臉的紅雲。

“師姐,盛霞臺在那裡?”

林西燕指著兵器室旁邊的一道小門,說道:“從這裡出去往後走,是師兄們練功的地方。”

司恬道:“師兄們?齊揚也是師兄麼?”

“哎,齊揚比我小一個月,我要叫他三師兄,好彆扭啊。”林西燕第一次露出小女孩的一絲扭捏神色來。

司恬笑笑:“那咱們私下裡就叫他齊揚好了。”她也覺得齊揚看起來象個小孩子,那一份神色象極了小岸。

入夜,山裡極是寂靜空幽,清淺通透的月光透窗而入,如水般溼潤了屋裡的夜色,將一幕夜色劃為半明半暗的兩半,如夕陽入水,半江瑟瑟半江紅。

新到了一個地方,司恬睡的很不安穩。又怕錯過時辰,所以,這朱雀院中第一夜,她幾乎是半睡半醒。

拂曉時分,她依稀聽見隔壁林西燕已經起身了,有銅盆丁當的輕微響聲,想是在洗臉。

她趕緊起身,穿好衣服。突然覺得下身有些異樣,肚子也有點痛。她將燭臺拿到床上一照,果然見到床單上有一點暗紅色,她暗叫糟糕。趕緊脫下身上的下衣,又開啟包袱,急匆匆地換衣服。

這時,林西燕在院子裡喊了一聲:“快點,司恬。”

司恬慌亂的應了一聲。真是倒黴,偏偏在這個時候來了月信。她應了一聲,趕緊收拾自己。

片刻之後,林西燕在院子裡又喊了一聲:“你太磨蹭了,我先走了。一會遲到了,大師兄會責罰的 。”

司恬手忙腳亂的弄好自己,連臉也顧不上洗就趕緊衝出門去。屋外晨曦未明,只是依稀可見路和人影。照著昨天林西燕指點的地方,她匆匆跑到兵器室旁的小門,門開著,應該是林西燕剛過去。出了甬道,她暗叫糟糕。空曠的平地上有兩條山路蜿蜒,應該往那個方向?她急忙又折回到院子裡,一眼看見廚房裡亮著燈,她跑進去,只見一箇中年男人正在那裡燒火。

她趕緊問道:“請問大叔,盛霞臺怎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