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扎反抗的樣子,薛媽媽恨不得跪下道:“四爺啊,老夫人一輩子都念著你,好不容易能母子重逢,你怎麼可以這樣做?你這樣不是傷了老夫人的心麼……”

傅四爺坐在那裡依舊無動於衷,漆黑如夜的眼睛只是望著景秀道:“動手吧!

景秀看著他清冷的瞳孔幽深無盡,片刻的遲疑,她低下頭,慢慢拿起桌上的匕首,一步步就向老夫人走去。

薛媽媽衝到景秀面前,攔著她道:“六姐兒,老夫人沒有害你姨娘,更不會害安姨娘的兒子,她一向都喜歡小孩子,怎麼會下手去害那孩子,這當中有誤會,你要現在真殺了老夫人,將來會後悔的啊……”

景秀眼睛直盯著老夫人,胸腔裡一陣躁動。她緊緊握緊了刀柄,看著幾步之遙的老夫人,只差一點這鋒利的刀刃就能刺穿那人的心臟。

可是,偏偏她腳下沉重的不肯再向前走一步,她下不得手,她知道自己早已分不清真相假象,萬一真的像傅四爺所說,到最後她報錯了仇,她會一輩子良心不安。

心底掙扎數番,以至於胸口一痛,手上失了力氣,匕首應聲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轉身,不願再多看一眼,大步跑出去。

傅四爺清俊的臉上閃過一絲泰然,隨著匕首的落地也跟著輕微鬆了口氣。

聽到外頭傳來觸碰的聲響,他吩咐道:“照看好老夫人。”緩緩起身,拂去身上衣飾的褶皺,起身走出去。

薛媽媽也跟著緩口氣,曾書生放下老夫人,看著傅四爺遠去不見的身影,他笑道:“薛媽媽且放心,四爺怎麼會真讓六小姐殺了老夫人呢?只是六小姐這仇怨積澱太深,又認定是老夫人害死她娘,要是今日她自己不肯放手,他日還會再來。以六小姐聰慧手段,到時候更不好收場。”

薛媽媽攙扶著老夫人去床上躺著,雙手合十的念著:“老夫人已落得如此淒涼慘景,到底是誰要陷害她?你要四爺也幫忙查清楚,不然哪天六小姐又來,我可擋也擋不住。”

曾書生反問道:“真不是老夫人害的?”

薛媽媽焦灼地道:“事情到底怎麼回事,過去這麼多年我也記不太清了,不過老夫人向來疼愛府裡的子孫,是怎麼也不會掐死安姨娘出世不久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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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秀一口氣跑出這宅院,外頭天色已黑透,她愣愣站在了那裡,仰頭望著天空點點星光,複雜思緒便如同這無邊無際的黑暗壓迫而來,令她不知如何是好?如果真不是老夫人,那她調查的一切不是突然中斷了……

此刻滿心的無助與惆悵籠罩心扉,讓她不知如何繼續走下去。

背後有輕緩的腳步聲,聽這腳步聲就知道是傅四爺,她沒有轉過身子,背對著她垂下臉,默默將眼淚逼近眼眶裡,只是喉嚨乾澀的不想多說一句話,略過一會,她就抬起腳徑自往前面去。

傅四爺也只是靜靜在後面跟著她,不多說一句。兩人隔著數尺之遠,一前一後的走著。走到那條蜿蜒小河旁,景秀也不停步,側眼卻可以看到河面倒映出身後的人一身素潔的白袍。

她多看一眼才停下腳,迴轉過身道:“四叔還要說什麼?”

晚風起,吹起了兩人的髮絲衣袍,似糾糾纏纏,不得擺脫。

傅四爺眸中蓄著煦風般溫柔的笑容:“還以為你不願再跟我說話了?”

景秀聽著他說話總有種置身雲端的感覺,他說話眼神處處溫柔,如沐春風,但太過冷靜,好像很多事都看的很透徹,卻也太過透徹,讓她不敢多詢問,怕被他看透心思。

傅四爺見她不肯多說話,猶豫片刻道:“你不肯忘記仇恨嗎?”

景秀抬起眼,定定望著他,就聽他接著道:“我曾跟你說過,你想知道的不一定會是你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