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秀起身去了內室,依舊是白蜜在旁伺候,她坐過去,看了眼床頭的霍氏,還是那般不見起色,不由問:“廖大夫這幾日來診脈,怎麼說?”

白蜜道:“只說得看太太意志,醒不醒得來,藥還是其次,得太太願意醒來。”

景秀嗤笑,霍氏樣樣要強,怎麼會不願醒來呢?

略坐一會後,白蘇已經回來,衝著她點頭,辦妥了。

景秀眼底才有了笑意,看景沫是願意日夜守著家庵,只等霍氏醒來才能出來,還是願意去京城呢?

守著家庵侍奉菩薩,往好聽點說,那是為救母祈福,保佑闔家安康。但凡難聽點的傳言,便是在家不受寵觸犯家規,要守在佛前孤燈古佛,安神寧心。

可世人往往都會往那難聽的傳言去揣摩,探實。

這樣,景沫將來的親事便難辦了……

想著心事,許是昨夜一宿未睡,景秀強撐了會,到底扛不住眼皮的沉重,便倚著手肘在旁邊熟睡了。

被外頭的響動驚醒,她朦朧地睜眼,身上搭著條青緞縐銀鼠皮的厚毯,她一動身,厚毯滑落在地。

感覺到身上的溫熱散盡,她揉了揉眼皮,才醒了神,正要去撿,卻看到一雙粗狂虎口還帶著厚繭的手伸在她眼前,把毯子重新蓋在她身上。

景秀心尖一喜,自然而然的伸手握住那雙手,汲取那雙手的溫度。

“六表妹。”鄧睿欣喜的喚道,被景秀握住手的那刻,心竟然噗通跳的奇快。

景秀聽到是鄧睿的聲音,手指僵了僵,反射性的收回手,抬起臉,映入眼簾的是鄧睿欣喜若狂的笑臉,只是在她放下手後,笑意瞬間凝結冰凍。

此情此景,景秀很是尷尬,垂下臉不知該說什麼?

鄧睿心如死灰般的望著她,原來是夢醒後把他錯認了?

從那日拋下那些狠話後,他就再也沒見過她,他不敢來見她,怕她不理睬,可又十分想見她,很想知道她的近況,想她會不會怪罪他,說那種話傷害到她?

可是如今看來,她心裡早有他人,從不曾在乎過他,又何談傷害?

兩人僵持了很久,都不說話。

外頭的二叔婆拄著柺杖進屋,還未進就失聲的訴道:“我可憐的韶華,好好一個人怎麼就病成這樣?真是作孽啊!”

景秀收起厚毯,站起身繞開了鄧睿,徑自去屏風外頭迎接,躬身請安道:“二叔婆。”

“起來起來,哪裡那麼多規矩?”二叔婆抬起景秀的手,牽著她往霍氏床邊去:“我這年紀大了,腿腳也不方便,來的少,但心裡一直惦記著韶華的病,每日早起誦經祈福,指望她早點好。你說,你母親平日身子骨都結識的很,怎麼會病這麼嚴重呢?”

景秀柔聲地道:“母親這些年顧家累著了,想歇一歇,等她休息夠了,惦記著關心她的人,自然就會醒來的。”

二叔婆笑著輕擰了擰景秀的嘴,“你這小嘴,就是會說話,貼心貼肺的,說得心裡暖和。誰能娶到你真是三生有幸啊!”

景秀聞言,笑容瞬間凝注,抿緊了唇。二叔婆突然來此,又說這話可是為了……

二叔婆從後頭丫鬟手裡拿了玳瑁眼鏡架在耳朵上,看了眼床上的霍氏,嘴裡嘖嘖地嘆氣道:“平日那樣個和氣的人,這一病,消瘦的不成人形了!”感嘆的直搖晃腦袋,轉首又拍了拍景秀的手背道:“幸苦你這孩子侍奉著。”

“不幸苦。”景秀漫不經心的諾諾道。

二叔婆連連道好,又誇了幾句景秀,就從懷裡慢慢掏出一張大紅的壓大帖,上面撰寫著“聘書”二字……

第一五七回 血光之災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筱穎兒

景秀看到那張大紅壓大帖的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