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他?我第一次幫他,被囚禁了六十年,第二次幫他,背叛了我的大哥。”她舉起斷劍,“這把劍是我的未婚夫所鑄,他的鑄造技藝非常好,蚩尤的傷肯定不容易癒合;這把劍是我大哥的貼身佩劍,是我大哥親手把劍插入了蚩尤胸口。”

巫王面色變白,呆呆地看著阿珩,阿珩問:“你現在還要我幫忙嗎?”

巫王立即搖頭,阿珩說:“很好。”她拍拍阿撇,阿撇載著她飛上了天空,祭臺四周的風鈴又開始叮叮噹噹地響。

阿珩聽著風鈴聲,有些失神,她在玉山時,屋簷下掛 的風鈴和這些風鈴一模一樣,那漫長的六十年回想起來,似乎唯一的色彩就是蚩尤的書信。

她一邊摸著阿撇的頭,一邊對阿撇說:“大荒人暗中把九黎族的巫王叫做毒王,他一定能救蚩尤,我又不懂醫術,留下也幫不上忙,對吧,阿撇?”

沒有人回答她,她所需要說服的不過是自己。

阿珩回到德瓦寨時,德瓦爺爺和米朵才吃完晚飯沒多久。

阿珩說:“我來吃飯了。”

米朵高興地去熱飯菜,德瓦爺爺笑呵呵地說:“明天我和寨主說一聲,再帶你去蚩尤寨。”

“不用了,我的事情解決了,不用去蚩尤寨了。”

“啊,那就好。”

他們釀造的酒嘎濃烈甘醇,讓阿珩一喝鍾情,德瓦爺爺看她喜歡,樂得鬍子都在笑。

在德瓦爺爺和米朵的熱情款待下,阿珩享用了一頓異常豐盛的早餐。

交談中,阿珩知道米朵年齡已經很大,早該出嫁,可老人的兒媳因為生病,常年躺著,家裡的事情全靠米朵操持,所以她遲遲沒有出嫁。

米朵把自己的房間讓給阿珩住,那是家中最好的屋子。

阿珩已經感受到九黎族人的待客之道,他們總是盡力把最好的給客人,所以她沒推辭地接受了。

洗漱後,阿珩坐在竹臺上晾頭髮。

黛青色的天空上,掛著一彎淡淡的新月。晚風從山上吹來,帶著草木的清香,不遠處的溪水潺潺流淌,叮叮咚咚的,就像是一首天然的曲子。

一個男子從山下上來,坐在溪邊的大石上,吹起了竹笛。

竹樓的門吱呀一聲拉開,米朵輕快地跑向溪邊,不一會,阿珩看到溪水邊的兩個人抱在了一起

對話聲隱約可辯。

“客人可喜歡我打的魚?”

“很喜歡,一真誇讚好吃。”

“那是你做的好。”

兩個人彼此摟著,向山上走去。

阿珩忍不住笑起來,眺望遠處的大山想,男兒就如那青槓木,女兒就如那百角藤,木護藤來藤纏樹,風風雨雨兩廂伴,永永遠遠不分離。

隔壁房間裡傳來咳嗽聲、喝水聲。

德瓦爺爺竟然醒著,他知道孫女去和男人私會?

阿珩有微微的困惑,也有淡淡的釋然。男歡女愛本就是天地間最自然的事情,只不過在這裡它保留了本來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麼,她眼前浮現出蚩尤的身影,蚩尤就是在這般的山水中長大嗎,他可會打魚?他也會唱那樣嘹亮深情的山歌嗎?他唱給誰聽過呢……

阿珩枕著山間的清風明月,進入了夢鄉。

第二日,阿珩被公雞的啼叫聲吵醒。

這裡的清晨不是玉山上死一般的寂靜,也不是朝雲峰上清脆悅耳的鸞鳥鳴唱。

人們碰見的互祝同好聲,少女們相約去採桑的清脆叫聲,男人們取工具的撞擊聲,婦人們高聲叫喚孩子的罵聲,孩子們吵鬧啼哭的聲音,牛的哞哞聲,羊的咩咩聲、母雞的咯咯聲……

太吵鬧了,可是……

阿珩微笑,也真是生機勃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