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民,不忍對野獸下殺手。可野獸冥頑不靈,已經重傷了十幾個大將。為了這事,祝融和榆罔兩邊的人吵得不可開交,我問清楚野獸所犯的殺孽,斥責了榆罔,同意祝融去誅殺九夷的獸王。”

阿珩已經猜到那隻野獸就是蚩尤,雖然事過境遷,仍心驚肉跳,蚩尤竟然被神族高手追殺了上百年,難怪他一旦藏匿起來,連神力高強的大哥都找不到。

炎帝喝了口茶,休息了一下,繼續講述:“我以為此事結束了,可沒想到一個深夜,榆罔突然來求見,說九夷族投降了,甘願世世代代做賤民,唯一的條件就是饒恕他們的獸王。聽說,野獸是用自己做餌把急躁自負的祝融誘進了屍毒密佈的沼澤,裡面的毒蟲千奇百怪,幾個神將都中了毒,祝融明明可以一把火就把野獸燒死,可他若引火,就會引爆沼澤裡積累了幾萬年的沼氣,祝融火靈護體,頂多受點輕傷,其他神將卻會死。當時我心裡非常震驚,野獸生於山野,懂得利用蟲蛇毒瘴沒什麼,可他選擇同歸於盡的地點大有學問,沼澤是個很奇怪的地方,水土混雜,都剋制火靈,卻又充滿沼氣,一點火星就能爆炸,祝融在這裡完全無法自如控制一切。這隻話都不會說的野獸比許多神族高手都懂得利用天勢地力。”

阿珩想到剛才的哀音陣,贊同地點點頭。炎帝說:“我看出這隻野獸壓根不是野獸,只是一個無父無母,被百獸養大的人。我先下令祝融閉嘴,開始和野獸慢慢溝通,他對我充滿敵意,一邊看似在聽我說話,一邊卻狡詐地用各種毒蟲毒獸偷襲我,試探著我的弱點,但他不知道我熟知藥性,一般的毒根本傷不到我。我越是觀察他,越是驚歎他的天賦,可也越是心驚,這樣卓絕的天賦卻這樣暴戾嗜殺,我一時欣喜於發現了一個天賦異稟者,一時又覺得應該立即殺了他。”

蚩尤顯然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生死竟然就在炎帝一念之間,回頭盯著炎帝,沒有一絲表情,看不出他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就在我猶豫不決時,不知道從哪裡飄來一朵落花,這隻兇蠻狡詐的野猴子抓住落花,左右看看,四周都汙穢不堪,他好似生怕把花弄髒了,小心翼翼地把花插到頭上。我看著他滿頭亂毛,頂著一朵野花,模樣十分滑稽,兩隻眼睛卻狠狠地瞪著我,忍不住大笑起來,殺意頓消。下令祝融他們都離開,我和野猴子在沼澤裡單獨呆了十天十夜,終於贏得了一點他的信任,讓他出了沼澤。我用治好他的傷、補好他的腳筋做條件,請他跟我回神農山,被他拒絕了。我漸漸發現他雖然暴虐,可也單純,和他相處的唯一方法就是坦誠相待,我直接告訴他我覺得他很聰慧,不應該和百獸為伍,想把他變得和我一樣,他竟然就同意來神農山了。”

蚩尤凝視著阿珩,目光清澈明亮,就像春夜的如水月光,山澗的爛漫野花,阿珩又是困惑,又是慌亂,逃開蚩尤的目光,“那隻小野獸後來就成了您的徒弟,有了一個名字叫‘蚩尤’。”

炎帝苦笑,“到神農山後,我說服他做我的徒弟可沒少花心思,先和他反覆解釋師傅和徒弟的意思,他明白後竟然頻頻搖頭,覺得自己吃了大虧。我承諾取消九夷的賤籍,賜名九黎。又用一個北冥鯤的卵做交換,告訴他只要把卵孵化了,將來就可以在天上飛,他才勉強答應。”

阿珩很能理解炎帝的苦笑,只怕整個天下的少年都夢想成為炎帝的徒弟,他收蚩尤卻還要又哄又誘。

炎帝看著蚩尤,眼中感情複雜,“你的天賦驚人,一日千里的進步,我一面欣喜,一面害怕。自從決定收你為徒,你在我心中就和雲桑、榆罔、沐槿一樣,是我至親的人,我高興於你的每一點進步;可我還是一國之主,作為炎帝,我無法不恐懼你。我生怕有一天,你因為祝融或者其他刺激,狂性大發,把你所學會的一切都用來對付神農百姓,所以我給你下了毒。” 祝融再暴躁貪婪,后土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