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他一眼,走到門口,一把將紅玉拉進來,低聲斥道:“我的小姑奶奶,你鬼叫甚?我不好好地在此麼?”

紅玉驚愕地看看我,又看看仍躺在榻上的師兄,半晌才紅著臉結巴道:“昨夜……小姐與先生……天……”

我也紅了臉,低聲道:“昨夜甚事也未發生,莫要大驚小怪,我只與先生談了些事。”

紅玉翻著白眼看了一眼師兄,道:“奴婢無話可說,只請先生莫要辜負了我家小姐!”那“小姐”兩字她壓得甚低,似是極不願意。

我苦笑,看來即使是長十張嘴也說不清楚了。我偷偷看看門外,見無人注意,便一溜煙跑回了自己的臥房,紅玉默默跟了過來,伺候我梳洗。

我有些奇怪,若是平日,師兄定不會如此招搖,難道他又有甚深意?

一整日,我都感覺師兄的表情怪怪的,總是當著下人用很明顯的帶著曖昧的目光看我。害得我總想躲避。原本並未做什麼越軌之事,感覺倒象真做了一般。

柳搏也由李貴扶著出來,在院子裡曬了一天的太陽。的確,成天悶在屋子裡沒病也得悶出病來,更何況他的眼睛看不見,心情本就低落,曬曬太陽也好。

傍晚,風中帶著些涼意,我便令李貴將柳搏扶了回去,我也跟進了客房。今日一直在琢磨師兄異常的舉動,這才想起要與柳搏說欲將他送至中都治療之事。

李貴安頓好後,悄悄退下。

我扶著柳搏坐在榻邊,問:“公子可覺得好些?”

他將頭轉向我這邊,不語。

我知他心中難受,便安慰道:“莫著急,家兄說山野郎中醫術淺薄,怕耽誤了公子,不如明日讓李貴送公子去中都找個厲害大夫給好好瞧瞧,公子以為如何?耽誤了公子這許久卻仍未治好,在下好生愧疚,這瞧眼睛的盤纏,在下替公子付了。”請神容易送神難,只要能將他送走,花點錢又算什麼。雖然知道他眼睛好之後還會再找回來,但多拖延一天是一天。

柳搏仍是茫然地看著,他的眼睛大而明亮,要不是我明確地知道他的眼睛仍看不見,只怕我會認為他在審視我。

我見他沉默,知他因擔憂眼睛而心裡沉重,想了想便道:“公子莫擔心,家兄說若遇個好郎中,定能治好公子的眼睛。如公子無意見,在下這便去安排李貴明日一早即送公子上路。”

我起身欲走,實在不忍心看他那沉重的表情。雖然他看不見,但那雙深邃的大眼睛,今日總讓我覺得有點不自在。我因為師兄今日曖昧的目光已經不自在了一天,斷難再承受因自己的謊言而引起的柳搏無助的神色。我隱隱有些愧疚,二哥哥,對不住了,我本不想以眼睛的事來欺騙你,但為了不引起麻煩,只能讓你委屈幾日了,只希望你能明白我的難處,日後莫要找來才是。

“等等!”一直未出聲的柳搏見我要走,便喚住了我,

我回頭,只見柳搏伸出手,眼睛深邃,帶著無盡的痛苦。

我心下不忍,柔聲道:“公子莫擔心,這眼睛定能好。”

他緩緩道:“我相信先生的醫術,定能治好!”

我笑道:“治是能治好,只是這窮山僻壤……還是莫要耽誤了公子,早些去中都才是。”

“不用了!”他生硬地回答道。

我納悶,柔聲勸慰:“莫要如此,山裡缺少藥材,還是去中都妥當些。在下這就去安排。”

他見我又想走,準確無誤地抓住了我的手。我驚,這才審視他的眼睛,天,竟無一絲盲意,他的眼睛竟能隨著我的動作跟著轉動,而且甚是靈活。

“你……”我指著他的眼睛,驚恐得說不出話來。

“正是,我今日清早便已能視物,調整了一日,如今已與往常無二。”他生硬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