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梅完全被姑娘的話給驚到了原地。

在樓梯處謝元娘喊住了任顯宏,「是任大哥嗎?」

她聲音甜脆,走到門口的任顯宏停了下來,回頭正巧對上一雙明媚滿是笑意的眸子。

他微愣,隨後眼裡又閃過一絲的窘迫,「謝妹妹?」

剛剛在雅間時,他便不喜歡聽女子背後非議他人,這才藉口離開,哪知道被議論的人就在茶樓裡,那剛剛的事豈不是被她聽了去?

謝二孃已經下了樓,人也到了任顯宏的身前,「剛剛隱隱好像聽到任大哥一直在說話,我以為是錯覺,竟不想真是任大哥。」

謝元娘微微抬頭,略有些仰望對方的姿態,聲音又放低了些,「那日在承恩寺分開後,腦子裡總是有任大哥說教我那些話的聲音,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原走在前面的顧庭之已出了聞香閣,結果一回身沒看到任顯宏,這才又折回來,哪知剛邁進來就聽到這樣一番話。

是不是生病了?再說的直白點便是相思病了。

杏花宴上,顧庭之見識過謝二的膽大包天,狀元樓見識了她的才華,今日第三次見面,見識到的是她的厚顏無恥。

閨中女子當街攔人表白相思之苦,這哪裡是閨中女子可做出來的事情?

顧庭之只悔折回聞香閣,隨後看也不看一眼,轉身就又出去了。

任顯宏的臉一剎間的紅了,腦子裡有的只是那張明艷的臉,及軟軟的聲音說她病了。

等反應過來後,他似被水嗆到了,猛咳幾聲才止住,「謝妹妹,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人明顯也被嚇到了,步子慌亂,出去時差點撞到大門。

謝元娘強忍住笑,心情大好的上了樓,結果一轉身,沒想到遇到了兩熟人。

顧遠及身後侍立的江義。

主僕二人應該是正下樓,那麼剛剛的一幕也應該看了去吧?

對著一個外男表白,又被上輩子的小叔叔撞到,難得謝元娘厚臉皮有些發熱,她退避到一旁讓出路來。

顧遠步子穩健,一手放在身前手裡把玩著念珠,一隻手背在身後,一身淺藍色繡著暗竹的袍子,走動間袍子微動,說不出來的好看。

再觀其容,面容清冷,可若是接觸就會發現他其實再溫和不過,便是此時看似清冷,唇角也微微翹起,像極了謝元娘兩世都忘記不了的那一幕。

花落無言,人淡如菊。

謝元娘原是偷偷打量,後來也就忘記了遮掩,光明正大的盯著看,直到兩人距離只隔了幾步遠,對方的目光看了過來,眸光平淡而帶著暖意,朝她微微頷首,緩步離去。

江義跟在主子身後,看到謝二姑娘赤裸裸的打量主子,嘴角忍不住抽、動了兩下,這謝二姑娘還真是見一次讓人刮目相看一次,先是和人當中表白,後又赤裸裸的盯著男子看。

眼角的餘光掃到主僕二人走遠了,謝元娘才恍然回過神來,小叔叔竟然頷首和她打招呼了,她竟然就這麼看呆了,忘記了回禮。

回到樓上,謝元娘帶上門,雙手抱住發燙的臉,「令梅,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下樓的人從哪個房間走出去的?」

令梅回想了一下,「啊,奴婢記起來了,剛剛從咱們隔壁間出來兩個人,說來也巧,是那日在承恩寺放箭的男子。」

謝元娘低低哀嚎一聲,臉埋在手裡。

「姑娘,可是出了什麼事?」令梅焦急的問。

謝元娘搖頭,「那我出門時說的話你聽到了嗎?」

令梅茫然的點頭,「聽到了啊,姑娘說女人要適當的示弱撒嬌,才能讓男子記住。姑娘,這有什麼不對嗎?」

謝元娘欲哭無淚,「沒有不對。」

是太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