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買一大包滷味,拎一打啤酒,再找個地方舉杯澆愁去。”她豪氣萬千的說。

“我記得你是不喝酒的。”看仔細點,原來她發出的不是豪氣而是怨氣。

“這世上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局勢會變,人更善變。走吧,陪我酩酊一醉,也不枉我們好友一場。”

安吉拉十分善解人意,什麼都依她。車子開上了金山公路,找到一處人煙稀少的坡頂。

樓琳和安吉拉席地而坐,沒有杯子,他們拿著酒瓶照樣呼喝有聲,不消十幾分鍾,淚水和酒水攪和成一處,再也分不清彼此。

樓琳傷心極了,方才的強顏歡笑化成最深沉的悲痛,她傷心欲絕地趴在安吉拉肩上,哭得肝腸寸斷。

“有話想對我說嗎?”安吉拉謹守著分寸,手輕輕搭著她的背。

“你有開徵信社的朋友嗎?”她荒唐地問。“幫我找個人跟蹤我的丈夫。”

“這不是解決問題的好方法。”他是過來人,他很清楚找徵信社到最後只會弄得兩敗俱傷。

“只要能順利和他離婚,什麼方法都無所謂。”她對孟師堯是失望透頂了。即便一切都是蕭吟吟在從中搞鬼,他也不需要配合出場吧?

好在蕭吟吟沒有當眾宣佈他們的婚期,否則她倒要看看孟師堯怎麼自圓其說。

“問題的重點在於,你離不開他。”安吉拉是旁觀者清,若非洞察樓琳對孟師堯根本割捨不下的情感,他豈會任由自己的深情付諸流水。

“很笨是不是?”她自嘲地冷笑,笑中有淚有悲,還有心碎的疼楚。

樓琳已喝得微醺,勉力站起的身子搖搖欲墜,安吉拉怕她一個不慎摔落山谷,忙拉住她的手臂,要她坐回原地。

“放開我!”她生氣地尖拔著嗓子。

“除非你乖乖坐下來。”

“你要是真關心我,當初就不該放我回臺灣。”樓琳悲憤地咬著他右手的虎口。

安吉拉吃疼地擰起眉頭,但仍固執地不肯放開她。

“我以為……我以為你會等我,我以為你只是暫時的回來儘儘孝道,怎料……”安吉拉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神情相當沮喪。“是的,是我的錯,我早在三年前就和喬伊分居,卻遲遲沒有辦妥離婚手續,直到你從臺灣傳來婚訊,才驚慌的趕回美國,但,一切都已太晚。”

此番表白,樓琳心中的訂然多過感動。和安吉拉相識多年,她雖然非常欣賞他的人品以及學術成就,可,從來就沒問過自己愛不愛他。

她責怪他不該放她回國,指的並不是他的不採取行動,而是……

“樓琳,”安吉拉充滿感性口吻地輕喚她,“如果一切重新來過,我們該是一對多麼志趣相投的夫妻?”

“是……是這樣……嗎?”她沒有把握唷。儘管他倆所學相似,工作地點、單位也一樣,但,這就能保證婚姻不出問題?

辦公室戀情時有耳聞,能以喜劇收場的畢竟屬少數。夫妻之間,生活、工作全膩在一起,連喘息的空間都沒有,只怕更容易產生較大較多的摩擦。

樓琳沒有立即反駁安吉拉的論點,因為那已經不重要了。

安吉拉手上使勁,將她拉進懷裡,嘴巴緊緊地覆上她的唇,這一吻無比悱惻綢繆,卻遠遠不及孟師堯的銷魂蝕骨。

樓琳憎惡自己,居然可恥的將兩人拿來做比較,然而,她就是沒辦法不去想那個讓她愛得失魂落魄,卻總是惹她哭的壞男人。

“你心不在焉。”安吉拉痛苦地鬆開她,兩眼直視著她的水眸。“樓琳,你愛上了他。”

“不,我不要。”她孩子似的賴在安吉拉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人家襯衫都糊了一大片。“Alberto,帶我走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