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肢體仍親暱交纏,似是密不可分的生命共同體,花開並蒂,連理同枝。

如果真能這樣,那該有多好?

他不敢出聲、不敢移動,甚至不敢太用力呼吸,深怕驚破這一刻奢侈的美好,明知不屬於他,卻還是眷戀著這份酸楚而罪惡的幸福。

不知過了多久,懷中的溫香嬌軀動了動,嫩頰無意識地廝磨他頸畔,終於醒來。

他在心底失落嘆息,微笑道聲:“早安。”

“早安。”迷糊坐起,見他怔楞的眼光,想起自己一絲不掛,她羞窘地拉起被子遮掩。“你不要亂看。”

他乾澀地笑咳。“好,不看。”

趁他別開臉去時,她迅速抓來睡袍套上,回頭發現他仍然維持原來的動作,不著痕跡地伸展肢體,她驚覺道:“手腳被我睡麻了是不是?”

他苦笑,沒否認。

“你真是的,怎麼不叫醒我呢?”她立刻上前,替他做穴道按摩。

他神情悵然,幽然吐實。“我不想,這麼快畫上句號。”

若嫦停住動作。就為了多些共處光陰,他情願忍受四肢僵麻的滋味?

他抬眸,凝視她臉上每一分情緒的變化。“我們——就這樣了嗎?”

她背過身,站在窗邊,凝思不語。耿凡羿追著她的背影,正欲開口說些什麼,瞥見擱置床頭的白鯨布偶,一陣熱浪衝上喉間,他哽咽地發不出聲音。

當初她離開時,什麼都沒帶走,只帶了這隻布偶,證明她從來就沒有打算要忘記他,如今另一隻也都還好好儲存在他那兒,他們的心明明是在一起的,為什麼人要分開?為什麼明明是一對的布偶,卻要各分天涯?他好想再聽聽布偶成雙時,發出的那聲共鳴誓約——

不知過了多久,若嫦回過身,坐回他面前,溫柔輕問:“你,不要結束嗎?”

他搖頭。“我不想,可是——”

“夠了。”她阻止他,柔聲道。“你不要分開,那我們就不分開。”

他愕然。

相識以來,她一直都是那麼柔順的依從他,就連走到這一步了,她竟還——

“我知道你的為難,我和宇耕,只是表面上的未婚夫妻而已,私底下是朋友,我沒有道德上的牽制,昨晚我就說過,如果你走不開,那就不要走,你還是可以扛你該扛的責任,我們只要在一起就好,不要傷害任何人。”

懂了她的意思,耿凡羿心痛難言。“我怎麼可以要你受這種屈辱?你本來就是我的妻子——”

“既然你心裡早已如此認定,那世俗的規範,有什麼要緊呢?”幽然一笑,雲淡風清。“正如七年前,不管你能給我的,是名分還是名利,我其實都只要你的一顆真心而已,這比什麼都珍貴。”

他啞然無言。

閉了下眼,他深深將她擁入胸懷,痛徹頓悟。“我錯了,若嫦!錯得好離譜。”當初,給了名分,給不起安逸生活;而現在,給得起奢華享受,卻給不起名分尊嚴,他又比七年前長進到哪裡去?他只不過是個差勁的男人,一直都在糟蹋她的真心,甚至比七年前更糟糕!追逐了一輩子,他到底在計較什麼?!

原來,一顆能夠自由去愛的心,比什麼都還重要,若早知結果會是如此,當初他死都不會放手。

“對不起,對不起,若嫦,對不起……”他不斷地喃喃說道。

他會補救的,不計代價!

如果,得要追上廣寒宮,才能要回他的嫦娥,那麼,他情願捨棄人間榮華,縱使孑然一身,只要身邊有她,其他的,還有什麼好拘泥?

“這是華盛的企劃書,你看一下,如果沒問題,在這裡籤一下名,就可以交代下面去執行了。”

耿凡羿接過遞來的資料夾,大致瀏覽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