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逮著什麼說什麼,惡意來得兇狠而毫不掩飾,秦妍芝斜睨著她:“你媽媽是第三者,害得我父母離了婚,實在太不要臉了。”

甘璐並不贊成她媽媽的行為,可是當然不肯示弱:“咦,說到不要臉,你爸爸似乎也好不到哪去,我媽能強迫他離婚嗎?”

秦妍芝氣勢兇猛,口舌並不算靈便,一時語塞,哼了一聲:“果然我媽媽和嬸嬸說得沒錯,你媽混進我家,接下來就是把拖油瓶帶進來,吃我爸用我爸的。”

甘璐從小住的環境魚龍混雜,當然清楚知道拖油瓶的意味,她冷笑:“別對我擺出一副暴發戶嘴臉好不好,我會來你家?真是好笑。而且你搞搞清楚,你爸爸娶了我媽,這個家便是他們兩個人的了,我吃誰用誰,輪不到你來說話。”

秦湛與叔叔、堂妹感情很好,忍不住插言說:“我叔叔可不是暴發戶,你這麼瞧不起他,何必在飛機上一臉笑跟他說話討好他。”

甘璐只是在秦萬豐問她學習成績時禮貌地答了話而已,聽了這個指責自然大怒,氣沖沖地說:“我用得著討好他嗎?那叫禮貌,不過顯然你們兩個都沒一點基本的禮貌和家教。”

幾個孩子不歡而散。接下來幾天,秦妍芝仍不罷休,從衣著、舉止一直到家庭,抓到機會就對甘璐冷嘲熱諷。終於在游泳池旁,兩人一語不合,扭打了起來,從池邊一直打到水池中,兩個救生員加上秦湛跳下去才算把她們分開拉上來。

聞聲趕來的秦萬豐呵斥女兒,安撫甘璐。秦湛雖然頑皮,偏袒堂妹,卻十分誠實,做證說是秦妍芝先動的手,秦妍芝沒料到堂兄居然背叛自己,氣得號啕大哭,甘璐卻一語不發。陸慧寧初為人繼母,自然也只得擺出姿態,厲聲責罵自己的女兒。

甘璐抹一把臉上被秦妍芝抓出的血印,看著媽媽冷笑:“我要回家。”

任秦萬豐怎麼好言相勸,她只一口咬定要回去,一刻也不肯多待。陸慧寧無法可想,只得訂了當晚的機票親自送她回家。

一路上甘璐完全不理睬媽媽,進門看到爸爸就委屈得扁嘴哭了起來,甘博酒頓時醒了一半,驚怒之下,自然把前妻罵得狗血淋頭,灰溜溜走了才算數。

從那以後,不要說去秦萬豐家,甘璐賭氣之下,連媽媽的錢跟禮物都不肯收了。直到兩年後,她快讀高三的那個暑假,甘博住院開刀,她才不得已向陸慧寧打電話求援,兩人才重新恢復了邦交。

真正長大以後,回想起這個,甘璐只覺得好笑,她一向並不任性,似乎只跟這個並不算親密的母親使過性子賭過氣;而一向行事自我的陸慧寧似乎也只拿她這個女兒沒辦法,多半隻自嘲地說:“算我前生欠你好了。”

甘璐後來和秦妍芝再沒見面,至於她媽媽會不會受氣,她根本不擔心。陸慧寧在外摸爬滾打多年,一向強悍精明,大概吃不了什麼虧;秦萬豐倒是始終對她媽媽和她都不錯,一再透過她媽媽告訴她,可以送她出國留學,只是她沒接受。

秦湛就讀的大學跟師大離得很近,兩人後來偶爾碰面,認出彼此後說起舊事,他很爽快地道歉,她也自然沒放在心上。有時秦湛約她吃飯或者玩,她偶爾會赴約,只是覺得這層關係實在不好解釋,不肯將他介紹給自己的同學。

待秦湛略為流露追求之意,她駭然失笑,馬上拒絕了:“我有喜歡的男生了,秦湛,而且我不想給人說,我家的女人都想與秦家扯上關係。”

她這個直截了當的拒絕倒是一點兒沒觸怒秦湛,他承認她說得有道理,相當痛快地接受了。

第十七章(下)

秦家吃飯的地方在萬豐地產開發的濱江花園會所,濱江花園分三期開發,佔據著本市臨江的一個風景視野極佳的地段,會所位於二期,是棟正面臨江的五層樓建築,包括餐飲、娛樂、游泳池和健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