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謙讀的專業是五年學制,到最後一個學期,他打來電話告訴甘璐,他準備畢業後去深圳一家地產公司工作,那真正是一個通知,並沒有一點徵求她意見的意思。

甘璐心底一沉:“你不打算回本地工作嗎?”

“我本來是想去北京的,但深圳那家公司副總親自面試我,工作機會也很難得,發展空間會很大。”聶謙顯然從來沒有回來的念頭。

“那我們怎麼辦?”

“現在聯絡很方便,等明年你畢業了,也可以考慮過來工作。”

她根本沒有反對的餘地,他便直接從學校去了深圳,甚至沒有回家一趟。

聶謙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去,自然比求學時還要忙碌,根本沒空網上聊天。兩人靠發郵件與偶爾打電話聯絡著,比他讀書時來得更疏落。甘璐痛苦地發現,單靠她一個人維繫一份感情著實不易,再想到他,全沒一點甜蜜,倒是越來越多現實的問題橫亙在了兩人中間。

甘璐寫長長的郵件過去,講學校裡的趣事,講實習時碰到的調皮學生,他的回覆通常簡短得讓她抓狂。打通電話,他也是三言兩語結束話題。雙方都感覺到,共同語言似乎越來越少。

更重要的是,聶謙講到的全部將來都是他在事業上的計劃。他坦白告訴她,他無意在事業有成之前考慮家庭問題:“璐璐,我不想像我父母那樣早早結婚,平平庸庸生活一輩子。”

“那麼你是讓我等你奮鬥成功嗎?”她的心涼了半截,輕聲問。

“如果你對我有信心,就給我時間。”

她親眼看到自己父母的婚姻如何一步步走向失敗。母親提出離婚,父親飽受羞辱也不肯放手,笨拙徒勞地試圖挽回,卻被將目標定得遠高於他、沒將他放在眼裡的母親更加輕視鄙棄,在反覆的爭吵中磨蝕掉了最後一點感情。她想,她不會容許自己犯同樣的錯誤。

長久的不確定在那一瞬間突然都確定了下來,她艱難地開了口:“我不會對一個做決定時甚至不跟我商量的男朋友有信心,你也不需要我給你時間,聶謙。以你的才幹、意志和決心,我毫不懷疑你早晚會成功,可是我不打算等你,就這樣吧。”

聶謙顯然意外,甚至震驚,可是他沒問為什麼,在電話中沉默良久,他才說:“既然你決定了,我只能接受。”

甘璐上學很早,當時讀到大四,不過21歲的年齡,根本沒有考慮過結婚,也完全贊成先立業後成家,甚至想過父親有王阿姨照顧,她並沒太多後顧之憂,不妨和他商量一下,也去深圳找份工作,至少與男友相處時間多一點。然而聶謙的舉動和話語還是讓她決定放棄了。

錢佳西一直對她談了三年多的這場遠端戀愛覺得不可思議,而且在見過聶謙一次後,對他的評價並不高。她完全贊成好友的決定:“你傻了才會跑過去,那樣有野心的男人,當然歡迎一個現成的女朋友,既享受戀愛,又不用負責任。可是他把自己的前途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一旦覺得你是個障礙了,馬上會把你丟開。憑什麼你的青春就該在等他中度過呀?他那邊奮鬥,你這邊寒窯苦守,他當自己是薛平貴啊。”

甘璐並不認為聶謙對她懷了這樣現實的想法,他的確有野心,可從來坦白,不會騙她,兩個人的相愛總有甜蜜的時刻。只是她想,她的確抗衡不了他的雄心壯志。就算他真是薛平貴,她也知道她必然不是王寶釧,無意把自己丟進寒窯當現代傳奇。

歷史系師範生在本地並不太好找工作,她投遞出簡歷,參加名目繁多的招聘、面試、試講,終於被文華中學錄用。儘管這所學校位於市郊,但也屬於市級重點,工作環境良好,她認為自己還算幸運。

她父親甘博在她讀大學時已經與王阿姨認識交往起來,甘璐敲定工作,馬上租了一套房子搬出來獨住,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