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貼著地面幾乎完全隱藏在那不算很長的草坪中,黑影如鬼魅般急速靠近住院部,在任何人都木有注意到的時候,如一隻壁虎般從大樓拐角倏的一下竄上樓。

黑影停在六樓處,彷彿一隻蟄伏的野獸般靜靜的貼在那裡,等待著最適宜的時機。

六樓盡頭病房的燈突然亮了起來,應該是護士查房吧,黑影無聲無息的窺視著病房裡的一切,目光在病床那單薄的小身影上一頓,他無聲的咧開嘴笑了笑,護士查完房離開,燈光熄滅,一切又恢復死寂。

又等了將近十分鐘,確定再也不會有人打擾到自己,黑影才翻身躍上窗臺,無聲無息的侵入病房內。

病房裡沒有燈光,病房外沒有月光,本該適應黑暗的人竟然什麼都看不見,黑影猛然一驚,轉身就想跳出視窗按原路返回,可是……

“啪——”的一聲,燈,在這個時候亮了!

黑影驟然僵在原地,因為強光的刺激,他不適的眯起眼睛。眼底有水光閃爍。

黑影猶豫了一會兒,緩緩轉頭,意料之外卻又情理之中的見到一個很難說該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而且……

特麼的這哪裡是病房啊喂,這根本就是個簡陋得過分的辦公室吧。除了一張堆滿檔案的桌子和一把坐著白衣騷包男的椅子以外神馬都木有,話說難道他剛趴在牆上瞅見的都是幻覺??——我勒個去,上當了!!

白希景閒適的坐在椅子上。肘關節撐著扶手,修長的手指託著高腳玻璃杯,玻璃杯裡盛放著醇香的葡萄酒,輕輕搖動,如血般殷紅的液體盪漾著在杯壁上留下淺淺的痕跡——這是品酒的基礎動作。

“這幾天我心神不寧總是做同一個夢,夢見當年我剛上山的時候,師傅把我領進寺門。我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你,那個時候,你是大殿裡的木魚僧,每天敲著木魚,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聽見你的木魚聲,我總能很快平靜下來,所以,師傅才讓你成為我的指引僧。”

白希景的聲音低沉和緩,微微的嘶啞帶著濃濃的懷念和感慨。

黑影……或者說大和尚雙手合十,嘆了口氣,“緣悟師弟,你還是那麼多愁善感……緣嗔師兄,你還是那麼胖——!”白希景眯著眼睛笑了起來。這純真的笑容幾乎與小淨塵如出一轍,但也僅僅只是“幾乎”而已,至少,他彎成月牙狀的鳳眸深處一點笑意都木有。

說實話,緣嗔的確很胖,胖得跟彌勒佛一樣。大概為了應景,他見人三分笑,真的就跟彌勒佛一樣。

緣嗔雙手合十,道了一聲“阿彌陀佛”,好脾氣的笑道,“哎呀,這麼多年沒見,一見面就差點弄死你女兒,真是不好意思,貧僧有愧於師傅的教導吶~!”

“啪——”的一聲,高腳玻璃杯碎裂成渣灑了滿地,醇香葡萄酒浸染袖口,泛出如血般的色澤,白希景望著自己溼漉漉的手指,無聲的笑道,“看來我練得還不到家,一句話就被你打回原形了。”

“呵呵,師弟終歸是師弟,在師兄面前還是乖點好。”緣嗔笑得人畜無害。

白希景垂眸,慢條斯理的擦拭著手上的酒漬,“呵~,看來唸舊的只有我而已。”

“我也念舊啊,否則怎麼會一來S市就送師弟那麼驚喜的一份大禮,為了感謝大侄女對我外甥的照顧,我可很是費了些心思呢,可惜,幫忙送禮的好孩子卻被人給碎屍萬段了,嘖~嘖~”

緣嗔痛心感慨著,雙手合十低頭閉眼,道了一聲罪過罪過。

緣嗔知道,從踏入這間房間開始,他就已經落入了白希景的圈套,所以他一直在試圖激怒白希景。

白希景是個相當懂得隱忍的人,但事關小淨塵……他的忍耐力相當不給力。

白希景終於收起了虛偽的笑,他微微側頭,眸光森然的盯著緣嗔,微微